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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起意


迟年依旧记得,记得那个夏天的少年,那是她第一次见到邵译周。

        少年穿着一身干净的篮球服,在学校操场上打篮球,一身的少年气息。

        迟年当时哭成了一个小泪人,大热天的裹着校服,也不脱,白净的小脸被太阳晒的红彤彤的。还贴着几缕被汗水和泪水沾湿的头发。

        当时是升初中后的第一次月考,小学成绩就优异的迟年破天荒地地考了个年级二百名,回家被父母说一顿,又被爷爷奶奶打了一顿。

        迟年高中之前一直都跟着爷爷奶奶生活,迟忠振和秦冬一直在外地打工,上高中之后才是他们在照顾。

        成绩出来后迟忠振第一个打电话过来询问,迟年支支吾吾地半天不说,爷爷奶奶听到了过后才知道迟年最近进行了一次月考,也逼问着迟年。

        迟年知道迟忠振和爷爷奶奶的性格,小心的说出来成绩。

        话一落,迟忠振就先在电话那头开始责备迟年了,爷爷奶奶则沉着脸。

        “你对得起我和你妈这么多年在外面辛辛苦苦地打工吗?”

        “你平时哪点要求我们没满足你?”

        “平时你要个什么老子省吃俭用地都得给你买,你真是为我们读书吗?!”

        “我看就是上初中让你住宿,天天跟你学校那群狐朋狗友混,你再这么下去遭殃的是你自己!”

        “你就是平时被你爷爷奶奶给惯着了!”

        迟年的爷爷迟隆听到这话不乐意了,老两口都六七十岁的人了,本应好好拿着退休资金享乐,却还在做清洁工补贴家用,还要照顾一个孙女。

        按照他们的封建思想来看,如果迟年是个男孩,估计不会这样,但是偏偏还是个女孩,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

        迟隆一把抢过手机,对着屏幕吼:

        “老子为了什么,谁愿意给你照顾一个拖油瓶?”

        “老子今年都六十七了,还去扫大街,你有本事自己回来看娃,老子不受你这个气!”

        迟年的奶奶叶芳萍坐在沙发上,苦着一张脸,不停地抱怨。

        “造孽啊,天啊,我去死了算了,当初就不该答应你们替你们管小孩!”

        “哎呦我的天啊,这是什么事儿啊!”

        迟年本来就想哭,一个这样的场景发生,眼泪止不住地流,她不敢出声,还是被迟隆给看到了。

        电话那头的迟忠振也气的不行,挂了电话。

        “你还有脸哭!老子受这么多气找谁哭去!”

        说着就拿起桌上的竹扇,朝迟年身上打去。

        迟年穿着一件单薄的短袖,竹扇又打在她的胳膊上,上面还有一些没削干净的竹刺,打起来火辣辣的疼。

        迟年边哭边说对不起,下次我一定考好,我再也不给你们惹麻烦了之类的话,连滚带爬地去拿校服外套挡住迟隆的毒打。

        迟隆觉得这样打着不解气,直接上脚去踢,一直踢到门口,迟年嗓子都要哭哑了,一直求饶。

        “爷爷我真的错了!我错了!”

        “我…我…再也不玩了,我下次会考好的!……”

        迟隆像是没听见似的,继续打,迟年在间隙中跑了出去,身后还传来迟隆的骂喊声:

        “给老子滚出去了就别回来!你个杂种!白眼狼!”

        迟年当时只想逃离那里。

        迟年裹着外套一直跑到了学校,也许在学校里才能感受到一丝温暖。

        因为迟年家里人都好面子,在外面都是一副宠女儿宠孙女的模样,迟年怎么撒娇都不会生气,甚至永远都是笑容以对,特别是学校。

        迟年跑到操场的台阶上,坐下来,大口地喘着气,身上还疼着。

        迟年脱下外套,光照着她的胳膊都疼,上面全是一条条,一段段血红的伤,有的还渗着血。

        迟年也是现在才敢放声大哭,在家里都不敢哭,要哭也是偷偷哭,小声哭。

        其他小孩哭换来的是父母的宠溺,但她哭只能换来毒打。

        打完球的邵译周在去台阶拿水的时候看见了迟年。

        迟年也看见了他。

        光照在少年的脸上格外好看,头发被汗水打湿,洋溢着青春活力。

        邵译周拿起水大口喝了几口,看见迟年小小的一个缩在台阶边边抱着胳膊哭,皱了一下眉。

        血红的伤在阳光下显得很灼人,迟年已经哭的一抽一抽的了。

        邵译周当时可能是出于不忍心,拔腿向药店跑去,买了一些绷带创口贴消毒液和棉签。

        他拿着这些东西朝迟年走来,迟年下意识地往旁边挪了挪,身体还止不住地发抖。

        邵译周轻轻地拨开她被汗水和泪水打湿的……头发,语气温柔:“你……看起来很难过,身上的伤,我帮你处理一下,没有恶意的。”

        迟年没吭声,只是不停地抽噎着,眼睛红肿。

        邵译周轻轻地帮迟年擦消毒液,贴创口贴,绑绷带,看了一下表,把药物全部放在迟年旁边。

        “我先走了,药就给你,伤口不要感染了。”

        迟年望着邵译周离去的背影,目光和太阳一起送他离开。

        少女心思的种子也是这个时候埋下的。

        迟年在外面呆了一天,最后还是没有回家,走了两个多小时去了郊区外婆家。

        当外婆披着花衬衣来开门的时候,迟年已经倒在门口了。

        外婆心疼的要死,瘦瘦的一个人,皮包着骨头,硬是把迟年给抱进去了。

        迟年这些年挨的打多,外婆每次也只是听说,但这次是真真正正亲眼看到了,差点没气晕。

        迟年不知道那一晚上她和外婆怎么依偎着过来的,只记得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外婆还在给她轻轻地扇着扇子,桌子上还有刚熬好的粥。眼泪不值钱的又流下来了。

        后来,秦冬知道了这件事,但也没有跟迟忠振大吵一架,这么多年来,她护迟年也只能招来一顿迟忠振的毒打,她受不了了,但也逃脱不了,迟忠振不同意离婚。

        秦冬只是敷衍的对迟年表示了关心,因为多说了迟忠振多半要跟她翻脸,让迟忠振觉得不爽。挂电话的时候也只是嘱咐了一句:“实在痛的话也忍着点,尽量早点去学校,别惹你爸生气。”

        只有外婆心疼地让迟年多养几天再去学校。

        回到学校那天,正在上下午第一节课。迟年特意留意了操场,人很多,但她还是看到了邵译周,他们班这节应该体育课,男生们正在集体做俯卧撑。

        迟年没有立马去教室,在操场旁边看了一节课,等下课铃响起的时候才反应过来,匆匆回教室。

        当时的班主任是个温柔年轻漂亮的数学老师,叫林悦。

        因为秦冬只是给林悦说迟年只是摔了一跤,所以林悦先将迟年叫到了办公室,温柔地询问了一下身体情况。

        “小年啊,你摔哪儿了啊,应该没什么大事吧?”林悦很温柔的说。

        “没事的林老师,小伤,我已经养好了。”

        “好了就行,之后的体育课就不要上了吧,班上我让付苓多帮着点你,还有最近落下的功课我自习课帮你补补吧,其他科不懂的可以去问各科课代表或者老师。”

        “嗯,谢谢林老师。”

        林悦是第一次教书,因为优秀第一次就被调成了火箭班班主任,是当时整个初一学生都羡慕的班级。

        甚至当时初一还流传这样一句话“高中美女不咋样,五班老师真带感。”

        迟年回到出了办公室后,在门口等着的付苓上来就一个大拥抱。

        “天呐,我的小饼干,伤哪儿了,还痛不,苓姐姐要心疼死了啊!”

        迟年挤出一个笑,摇摇头。

        “我没事,就摔了一下而已,小伤。”

        “骗人,小伤你三天没来学校,你都不知道你没在这几天我都没人陪我上厕所!”

        女生之间的友谊单纯,上学时一起上厕所,一起吃饭,一起玩,一起疯。付苓是迟年的知心好友,更像一个姐姐一样宠着迟年,迟年有时甚至觉得付苓对自己太好了哭了,付苓每次都会很耐心地抱着迟年给她讲笑话和故事。

        或许在这黑暗的日子里,邵译周和付苓成为了迟年坚持下去的精神支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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