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好家伙，卷起来了
陆琛今日也是一直批改公文直到双月隐没，天际线出现霞光才在桌上趴着睡了会儿。
睡前他格外叮嘱身边的侍从在座钟指针指向早晨八点前将他叫醒——八点钟时他还有一个朝会要开。
在此期间威廉一直陪伴着他。陆琛每每催他离开去休息，威廉都拿出自己书记官的身份严词拒绝了。
“一直陪伴在皇帝的身边，记录他的工作和生活便是书记官的职责。陛下你不用担心我，雌虫不眠不休一周都能够保持活性——如果您想让我有个好休息的话，只要您每天都早休息我自然会和您作息同步。”
陆琛听出威廉语气中对他这种通宵工作行为的不赞同，但他只是笑笑也没有多说什么。他穿越前还在娱乐圈工作的时候可没少熬夜通宵，乘坐红眼航班赶夜间动车都是家常便饭，三天跑遍两三个城市也是常有的事情。
也就是说，熬夜专业户陆琛对自己现在这种加班加点的工作现状毫不在意，这种工作强度还远远达不到他的极限——眼下他这句新身体才不到二十岁，正是年轻力强的时候，熬几个大夜之后补回来就好。
然而陆琛不知道的是，在他睡熟后威廉看着把皇帝披肩当被子披在身上伏案入眠的他久久愣神。
威廉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勤勉的雄虫。
在他被前任皇帝委任为下一任皇帝的专属书记官的时候，便一直跟着上一届书记官在皇宫进行长时间的实习——他明白前任皇帝完全不如陆琛勤奋。
在威廉的认知中，雄虫是一种金贵极了的生物。他们对温度，湿度，吃到的食物和周边的环境都有着各自不同的要求，一旦有哪样没有做到称心如意，这些雄虫的心理就会出现问题。因此雄虫被普遍的认为不擅长长时间的专注工作——他们每工作一段时间都需要停下来休息一段时间，或是进食美餐，或是出门放风活动；总之如果要一只雄虫长时间伏案工作而不让他休息的话，一定会被社会普遍认为这是在对雄虫进行心理虐待。
哪怕是身肩责任的皇室雄虫，也会在工作一段时间后起身去阳光充足的花房温室喝杯红茶吃点点心，或者去马场骑一阵赛马。至少上任皇帝就是这样做的。
威廉在上任前一直认为，下一届皇帝也会是如此——如果他辅佐的是艾利克的话那的确是这样的，但是问题就是，陆琛的原身篡了位，于是他辅佐的君主变成了一个绝世卷王。
在遇到陆琛之前威廉从未想过雄虫竟然还能做到如此地步：为期三天通宵达旦地批改公文，除了每小时起身舒展一下身体和必要的吃饭洗漱以外陆琛甚至没有离开公文桌一步；被周围的虫怀疑冷待，三天时间下到侍从上到大臣就连一个主动和他交谈的虫都没有，仅剩的血亲也对他仇视相对出口只有恶言他竟然也如同毫无察觉一般；手掌被割了一个大口子血都流了一地，咽喉都被利刃割破，对此陆琛甚至没有哭泣流泪，连修复仓都拒绝去，绷带包扎一下换个手都要继续批改公文……
如果换做随便一只雄虫处于陆琛的现状，怕不是已经去世好几次了。
虽然和陆琛相处只有短短三天，威廉不得不承认，如果陆琛一直这样保持下去，他怕不是会成为兰开斯特家族有史以来最尽职尽责的皇帝陛下。
哪怕换成雌虫也不一定能比他做得还要好了。威廉想。
怎么会有这样的雄虫呢？他不怕疼痛吗？他不会疲劳吗？他的心……难道不会受伤吗？之前他过得是怎样的日子呢？为什么明明是皇室血统，但完全不会像其他雄虫那样撒娇，甚至，连一丁点善意的对待都视为珍宝？
看着趴在桌上陷入沉睡的谜一样的，被外界称为废物的雄虫，威廉久久无法回神。
如果陆琛这样也算是废物的话，那整个帝国的其他雄虫都算什么？废物不如吗？
短短不到三个小时很快过去，尽职的侍卫上前叫醒了年轻的皇帝，陆琛爬起身拿过侍从蘸过冷水，印着兰开斯特红玫瑰家徽纹样的毛巾仔细擦干净脸，在餐盘中随便拿起一片面包叼在嘴里就起身走向会议厅。
接下来他还有长达一小时的会议要开。
会议中陆琛仔细打量过每一个大臣，将他们的名字和脸印在脑海中。初次接触朝政的他保持了少说多听的原则，本次会议他并没有发言几次，但即使如此表现也让这些大臣对他有点刮目相看——本来对有废物之名的他没抱多大期望的大臣们发现这位新的皇帝比他们想象中好得太多太多了。
谦逊，兼听，勤学好问。他们在陆琛身上看到了一个合格帝王的美好品质。
“可惜了。”目光扫过陆琛橙红色的瞳孔和如秸秆般米色的头发，大臣们不由得暗叹。
可惜是个基因缺陷的残次品。
陆琛不是没有看到大臣们对他怜悯的目光，但他对此并不在意。他在意的是这些大臣们对他的好感度——一次会议结束，三分之二的大臣对他的好感度提升了百分之五以上，这样下去过不了多久这些虫对他的好感度就能达到百分之三十的蓝色标准了。
陆琛看着这些距离蓝色不远的灰色的好感度条满意的点点头，然后一转头就看到自家书记官头顶那道无法忽视的代表好感度超过百分之六十的橙色进度条——这差点让他惊讶得从会议室的椅子上弹跳起来。
陆琛os：威——廉——！在我睡觉的这三小时内你在一旁安静地脑补了什么啊威廉？！
这一个从百分之三十直接翻倍的好感变化陆琛表示他无法理解——看了眼威廉与之前毫无差别的面无表情的冷肃面孔，陆琛表示他现在都开始怀疑系统的好感度统计能力出了岔子。
人类的大脑怎么能够理解虫族呢，生殖隔离了都。陆琛试图说服自己，完全拒绝思考自己现在也有一个虫族的脑子。
“陛下，会议结束后您打算怎样安排行程？”注意到陆琛对自己自认为隐蔽的探查视线，威廉拿出随身携带的行程本开始写写画画，“我推荐您接下来去玻璃花房喝一杯咖啡，顺便进行早午餐——刚刚您只吃了一片面包，这无法满足您身体的必备营养需求。现在花房里的玫瑰们开得正好，您一定会喜欢它们……”
“我可以选择去皇家图书馆吗？”陆琛打断了威廉的推荐，“我想去皇家图书馆看一两个小时的书。”
“……当然可以，”威廉沉默了一下，“谨遵您的意志，陛下。请随我来。”
威廉知道，一直到前任皇帝去世，陆琛都没有被允许进入过这座图书馆——皇家图书馆只为历任皇帝，皇储和他们的幕僚开放。
陆琛的前身并没有进入的资格。
很快，陆琛跟在威廉身后走入了这个原主记忆中不曾来过的，整个帝国藏书最为丰富的图书馆。
圆拱形的玻璃花窗；有着满满藏书的重重叠叠的木质书架；摆放着钟型台灯的红木长桌；年代久远的风景人像壁画；刻画着星轨和星座的巨大天体仪器……帝国数千年的时光浓缩在这个小小的图书馆，陆琛有一瞬间感觉自己仿佛身处于哈利波特魔法世界。
很快，他收回打量图书馆内部的目光，这么多书他可能终其一生都无法看完。
“如何在这么多书中找到我想要的那一本呢？”陆琛向威廉询问，然后被告知他左手中指佩戴的那枚雕刻成玫瑰花样子的红宝石戒指就是在线浏览图书馆藏书库的启动钥匙——不止如此，这枚宝石戒指可以控制整个皇宫的一切设施。
陆琛的原身并不知道这枚戒指的作用，他只是在去世的老皇帝手上摘下这枚戒指戴在了自己手上，就像他戴上那顶本不属于他的王冠。
没有在记忆中看到宝石戒指的作用的陆琛当然也不知道这枚戒指竟然是控制整个王宫的中枢。
在陆琛询问如何查阅图书时威廉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但是他并没有多问为何继承了王位的陆琛会不知道这枚戒指的能力——认定了陆琛会是一位英明的君主，在陆琛君主失格前威廉都决意都将他视为自己侍奉的唯一主人。
好家伙，是我孤陋寡闻了。陆琛轻轻按了下戒指上的红宝石，瞬间一个光屏便被投映在他的面前，整个图书馆的书目都陈列其上，只要陆琛在搜索框中输入他想要的图书名字或类别，光屏上就能显示出这本书所在的书架位置。
这真方便，陆琛想。
接下来，陆琛根据光屏的指引顺利寻找到了他想要的虫族历史类书籍。他在书架上挑选了满满一大摞书，由威廉帮忙抱到一旁的长桌上供他慢慢阅读。
但是有过目不忘的能力加持，陆琛读起书来简直三秒翻一页，一时间哗哗作响的翻页声响彻了这层无人的图书室。
威廉看着飞快翻页的陆琛欲言又止。
考虑到这可能是雄虫独有的解压方式，威廉便没有阻止，只是起身前往一旁的茶室去给陆琛泡上一壶红茶。
“你这是在阅读还是在玩闹？”一声清脆的少年音打断了陆琛的阅读。
陆琛从书页上收回视线，抬头便对上了艾利克金色的眸子。
手捧一本厚厚文学书的艾利克不知不觉间站在了陆琛桌前，身后跟着他的文学授课老师。
今天正好是艾利克来图书馆完成文学作业的时间，拿着皇储权限进入图书馆的他很快注意到在安静的图书馆中哗哗翻书的陆琛——认定陆琛的做法是对图书的不尊重的艾利克决定立刻过来阻止陆琛继续这样做下去。
“我当然是在阅读。”不考虑原身与他的兄弟们的爱恨情仇，陆琛本身其实对小皇子并无恶感。他温和地回答，“不信的话，你可以抽查我翻阅过的这本书的任何一句，我都已经将它们记在脑海中了。”
“骗虫。”艾利克拿起陆琛面前的书，然后随便挑了一页问了陆琛一个历史事件。
陆琛回答得和书上写的一字不差。
连续问了几个问题却全被陆琛答对的小皇子开始怀疑虫生，这种自我怀疑在他发现陆琛甚至能按照页码背诵一整页的内容时达到了巅峰。
“你……你是怎么做到的？”艾利克放下历史书颤抖地问道。
端着一壶泡好的红茶从茶室赶回来的威廉和在一旁目睹了陆琛背书全程的艾利克的文学老师也开始怀疑虫生。
“我只是天生的过目不忘而已。”陆琛拿起艾利克送还的历史书继续飞快翻阅，“拥有这种能力的虫只是少数，你不必介怀。”
但显然，艾利克无法做到不介怀。
陆琛这种凡尔赛的回答沉重地打击到了艾利克，让他整个下午都处于一种浑浑噩噩的状态，而到了晚上艾利克来到前殿和陆琛一起批阅公文时，他更加怀疑起自己是否真的比陆琛更具有成为皇帝的资质。
他在对照着陆琛制定的范本批阅公文时，陆琛在批阅公文；他在休息喝茶时，陆琛在批阅公文；他招来侍从给他按摩酸疼的肩膀时，陆琛还在批阅公文——整整一个晚上陆琛的金色羽毛笔几乎就没停过，摞在陆琛面前如同小山一般的文件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减少。
陆琛一个晚上完成了他两周的工作量。
艾利克表示他被陆琛卷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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