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第81章
齐璟点了三个荤菜，烤猪蹄、红烧仔鹅，还有糖醋鱼。
其中糖醋鱼是盛燕最喜欢吃的菜，之前在观云山，她几乎天天要吃掉一条。
此刻，看看色泽鲜艳亮丽，糖汁浓郁的鱼，又看看坐在身旁的齐璟，盛燕心情有些复杂。
也不知道齐璟点这菜时，是否想到了自己。
“来，宋公子，老头子敬你一杯，今日让你破费了。”
韩老爹起酒杯，扫视一眼桌上的菜，笑着朝齐璟敬酒。
“爹，你脚受了伤，不能喝酒！”
抱着个猪蹄啃的韩东，抬头打断父亲的话，好心提醒他。
“老子用你提醒！”韩老爹扭头瞪儿子一眼，“老子以前抱着酒葫芦喝的时候，你个瓜娃子还没出生，现在要你叽叽歪歪的！”
“韩老伯勿恼，韩兄弟这么说也是担心你的身体。这样，我跟韩老伯先喝了这杯，然后多吃些菜，这酒就等到韩老伯伤好了之后再喝。”
齐璟给自己也斟了杯酒，朝韩老爹举了起来。
“好好好，还是宋公子想的周到，”韩老爹捋着胡子哈哈大笑，“就听你的，喝完这杯就不喝了。”
看着两人举起酒杯清脆的碰了一声，又同时仰头一饮而尽，盛燕和韩东两人同时无语的扯了扯嘴角。
这韩老爹的心，未免也偏的太明显了吧。
盛燕更是扭头觑一眼齐璟，心里腹诽，这齐璟还真是做的一手好戏，又在外人面前装出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了。
“不知二位之后有何打算？”
吃两口菜，齐璟问道。
韩老爹扭头看眼儿子，韩东也依赖的望向父亲，两人视线在空中一遇，片刻后，同时垂下了头。
“嗳，”韩老爹低低一叹，“我们大概就留在这镇子上了，先找个活儿做，安定下来，以后再走一步看一步了。”
盛燕皱眉，歉疚道，“是我们不好，连累你们了。”
“跟你们有什么关系啊，”韩老爹重新抬头扬起笑容，“就是没你们这事，我迟早也得从山里出来。”
他的视线重新看向儿子，略微遗憾道，“我其实早就看出来了，我家这小子，根本就不是打猎的料！”
韩老爹家世代在山中居住，以打猎卫生，偏偏传到韩东这一代，却像突然变了种，韩东自小就学射箭，技术却从未有过多大长进，连一丈之内的山鸡野兔都射不中，更不用说捕猎其他野兽了。
要不然，韩老爹这么大年纪了，昨晚也不至于那么晚了，还要冒着天黑外出继续狩猎。
看着父亲不住摇头，韩东也愧疚的低下了头，低声道，“是我太笨了”
没想到居然还有这么一出，齐璟盛燕同时一怔，互相对视一眼。
“哎呀，韩大哥不要这么丧气嘛，不是有句话说的好，‘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么，也许你不适合当猎户，却是天生的状元郎呢！”
盛燕努力调动气氛，语气轻快，又往韩东碗里夹了个猪蹄。
“就他那样，还状元郎呢，大字都不识几个！”
原本僵滞的气氛被打破，韩老爹笑着瞥眼儿子。
韩东也被说的红了脸，低着头嘟囔道。
“那还不是因为我小时候你都不让我去上学堂读书认字”
“嗳，你们看着小子，给他三分染料，他倒开起染坊了。”
韩老爹指着儿子，好气又好笑。
齐璟终于出来打圆场，“其实留在镇上生活也许也挺不错，至少这里有学堂还有医馆，无论是上学还是求医都会方便很多。”
韩老爹跟着点头，“嗯，我也是这么想的。”
说完一顿，又笑着道，“也别总是说我们了，宋公子你们呢？这后面要去哪儿？”
齐璟和盛燕当初借宿时只是说路中遇上劫匪，无奈逃入山中避祸，却并未说明到底要去哪儿。
盛燕看齐璟一眼，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打算的，没敢直接开口。
“我们去江南上饶。”
片刻后，齐璟直接开口道。
“江南上饶啊”韩老爹喃喃道。
他脸色突然变得凝重，齐璟觑一眼，不动声色道，“怎么了？是有什么不妥么？”
“哦，没什么，我们这儿其实离上饶挺近了，租个小船，从旁边的沙洲口下水，横穿三山峡谷就到了。”韩老爹重新笑道，顿了下又有些犹豫的开口，“不过那边听说最近不太安稳，两位要是没什么要紧事，最好还是不要过去了。”
“是吗？”齐璟扯扯嘴角，意味深长笑道，“那可真不巧，我们有亲友在那儿，要过去探亲，恐怕是不能不走这一趟了。”
“原来是有亲人在那儿，那是得过去。”韩老爹点点头，似有心事的垂下头，也不吱声了。
一段饭吃完，韩家父子先行告辞离开。
盛燕趴在二楼窗口，看着刚认识的韩家父子踏门而出，长长叹了口气。
齐璟看她一副软了骨头的不正经模样，笑道，“怎么了，舍不得？”
盛燕没回答齐璟的话，反而扭头看向他，问道。
“你不觉得上饶现在真的很危险么？”
齐璟脸上的笑容淡去，拿起桌上的酒杯，喝上一口，放下后才问。
“危险又如何？你是想打退堂鼓回去了么？”
盛燕摇摇头，“不是，像你说的，藏风阿宋他们现在可能已经去了上饶在等我们，我又怎么可能现在离开，弃他们于那儿而不顾。”
“不过，之前姜嫂子就提过她老家的人近几年因为洪灾频发，赋税又重而纷纷逃离家乡外出谋生，刚刚韩老爹更是谈到上饶就色变，那说明上饶的情况应该是真的很严重了，连韩老爹这种常年在山林里的人都知道”
盛燕将身子从窗台上撤回来，回到桌边，看着对面的齐璟，欲言又止道，“但即便这样，附近的官府却还没有任何动静，岂不是说明”
“岂不是说明，附近的官府，正是那偷蚀米粮的蛀虫！”
齐璟接着盛燕的话说下去。
盛燕见他也肯定了自己的猜测，顿时兴致高涨：“那前几次追杀我们的人，是不是就是这附近的官兵？”
“上饶只是一个小城，离我们第一次出事的地方尚有数百公里之遥，”齐璟摇摇头，“这儿的官府没那个能耐指使那么远的人，追杀我们。”
见盛燕脸上的神情因为自己的话，而渐渐沉下来，齐璟顿了顿，又道。
“不过可以肯定，追杀我们的人，和这儿附近的官兵，肯定有所联系。即使不是一伙人，也一定相识。要不然今日动用那么多官兵进山，附近的官府不可能毫无察觉。”
“那这样，我们岂不是很危险？”盛燕摸摸下巴，皱眉道，“不仅有连续追杀我们的官兵杀手，还有这附近的官府，他们不仅不可能保护我们，甚至还有可能因为你要来查他们的老底，而把你——”盛燕以手代刀，做个手起刀落的动作，瞪大眼：“杀了灭口？”
盛燕瞪着眼睛惊愕的表情实在可爱，活像一只被抢了松果的松鼠，齐璟实在没忍住，握拳放在嘴边，低头笑了起来。
“喂，我在跟你说正事呢？”盛燕不可置信的瞪圆了眼，生气道，“你怎么还能笑的出来。”
“咳，对不起，是我错了。”齐璟强憋着笑，抬头示意道，“你继续”
不满的瞪一眼齐璟，盛燕继续道，“之前那么一伙儿人，我们都已经应接不暇了，要是现在这当地的官兵要是再加进来，我们”一想到被那么多人围攻的场景，盛燕忍不住打个寒颤，摇摇头道，“还是先想想对策吧，要不然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说完她又托腮，苦思冥想，突然眼神一亮道，“要不然你表明身份，向附近的军营求援吧？这附近是不是有个赣西军？”
“那恐怕我会死的更早。”齐璟低语哼笑。
“啊，你说什么？”
“我说，你能想到的，那些人肯定也能想到，现在这时候，说不定正有一大群人埋伏在赣西军营附近，等着我自投罗网呢。”
“说的也是啊！”盛燕点点头。
“而且，即使我侥幸进了赣西军大营，那军营里的将士也是按军令行事，我若孤身一人前去声称自己是安王，没有信物怕他们也是会不信”
齐璟继续解释，盛燕听着觉得有道理，正点着头，忽然一顿，抬头问他，“你为什么会没有信物？”
“因为我的信物那晚就交给藏风了，他现在，”齐璟拿起酒壶斟了一杯酒，又拿起茶壶倒了一杯水，起身将盛水的杯子递到盛燕面前，弯唇笑道，“恐怕已经带着信物，去搬救兵了。”
盛燕倏的瞪大眼，“你既然有让藏风去搬救兵，干嘛不告诉我？”
齐璟重新坐回去，端起酒杯浅酌一口笑道，“你不是也没问我么？”
“我没问你，你也不能不告诉我呀，我刚才明明就那么着急”盛燕又气又恼，眨巴眨巴眼，低头看看自己面前浅黄色的茶水，又迁怒的瞪向齐璟，指着他手里的酒杯质问，“为什么你喝的是酒，而我喝的是茶？”
“因为酒水易醉。”
齐璟放下酒杯，朝着盛燕暧昧的挑下眉，意味深长道。
“我怕你醉了，把持不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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