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34章敏敏
元宝千盼万盼，终于等到他妈妈回来。
邓敏敏花了五个多小时，从燕城一路开车回到阆城，到家时已是黄昏，林凝和林星野刚好把晚饭做好，为她接风洗尘。
邓敏敏为了林凝订婚的事情回来，两家人先见见面，一起个吃饭熟络熟络，剩下的等小两口做好结婚的准备再谈。
林凝比林星野爸爸小了约摸25岁，名义上是林星野和元宝的姑姑，实际就跟姐姐一样。林正松意外去世后，家里就剩邓敏敏一个顶梁柱，她知道大嫂赚钱养家辛苦，大学毕业后就自己在外面打拼，原本在燕城有一份高薪工作，但她性子单纯，学不来职场上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碰壁后回家开了个照相馆，顺便帮大嫂照顾两个孩子。
家里已经很久没办过喜事了，林凝又是爷爷奶奶在世时唯一的牵挂，有关她的终身大事，自然不能马虎。
两家人定了周六晚上一起吃饭。
第一次接触，双方都有些拘谨客套，但邓敏敏经常跟各色各样的客户打交道，最擅长的就是怎么说话，气氛很轻松，重点在于不能让对方因为他们家没有男主人，觉得林凝好欺负。
对方很喜欢林凝——得到这个讯息，邓敏敏虽然放心了，但还是有些顾虑。
“我觉得何焯妈妈有点儿强势，管得太宽了。”她皱眉，“以后是不是什么都得听她的？”
林凝说：“小事儿可以听她的，我跟何焯自己的大事儿我们俩自己做主。”
“就怕何焯到时候全权交给他妈妈。”
“那不会，”林凝笑着说，“他的叛逆期到现在都没有结束，万事有自己的主意，真要是什么事儿都听别人的，一开始我也看不上。”
“那还成。”邓敏敏说，“夫妻俩出现矛盾，关起门怎么争都无所谓，就怕婆婆介入干涉，解决得好就算了，解决不好哪个都糟心。”
“小姑跟何焯都是有主意的，您担心什么。”林星野说，“总不会被人牵着鼻子走。”
“你们姓林的都有主意，行了吧？”邓敏敏也笑，转头问林凝，“你和何焯算是定了，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早着呢，”林凝脸一热，她在大嫂面前就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再过两年吧，先把事业搞好再谈这件事。”
“你们结了婚也可以搞事业啊，”邓敏敏一边打方向盘一边说，“你要是担心有了孩子照顾不过来，可以晚点儿再要，不用太着急。”
“反正不想结那么早，事业还没稳定就结婚，总觉得心里不踏实。”林凝顿了顿，“我打算明年去燕城发展，阆城地方小，限制条件太多了。”
“去燕城开照相馆？”邓敏敏想了想，“燕城年轻人多，写真市场也大，不过那边好的商铺租金都贵，有点儿难找，你要是需要，我托朋友帮你问问。”
“不用了，何焯在那边有一个摄影工作室，我打算跟他一起做。”
“那很好啊，”邓敏敏体贴地说，“你们小两口安生过自己的日子去，反正林星野也快毕业了，等他上了大学，落户手续也差不多可以办了，到时候我把元宝接到燕城来念书，逢年过节还能约着一起回家。”
林星野心中叹气，要开始了。
“说起来，林星野这次月考成绩怎么样？”邓敏敏问。
林星野把沟通的艺术展现得淋漓尽致：“这次月考题目比上次难，语文还好，数学比上次提高了十几分儿。”
邓敏敏看出儿子那点心思，从后视镜里瞟着他：“你就说有几科及格了就行。”
“……一科。”林星野反而淡定。
“丢死人了，”后视镜里映出邓敏敏恼火的眉眼，和林星野有八分像，“我都不好意思说你是我儿子。”
“都说了这次题目难。”林星野狡辩道。
“别赖题目，真要是好好学了，什么题目能难到你？我看你就是没把心思花在学习上，”邓敏敏生气地说，“以后你能考什么大学？”
眼看母子俩又要吵起来，林凝忙打圆场：“大嫂，你可别轻易下结论，林星野不是说数学提高了吗，他要是没花心思，哪儿来的提高，是吧？”
“数学真的提高了？”邓敏敏疑惑道，“多少分儿？”
“十九。”林星野说。
“你只考了十九分儿？！”邓敏敏怒。
“……是提高了十九分儿。”林星野解释说。
“一次提高了十九哎，四舍五入就是二十分儿，按照这个趋势，用不了多久就能上一百啦。”林凝说，“物化生定理公式多，题目又绕，总得给他点儿时间嘛。”
“那你得保持这个状态，别下次考试不进反退。”邓敏敏很开明，不过还是有点失望，试图从别处找补骄傲的感觉，“语文还是年级第一？”
“134，第二。”
134已经是个很好的分数了，林凝很满意，转而惊奇道：“第一是谁？”
“我同桌。”林星野说这件事，倒是没觉得丢人。
考第一的是他同桌，又不是别的什么人。
几分钟之后才后知后觉，这是把陆澄子当成自己人了啊……
算了，反正邓敏敏女士也听不出来。
“你同桌是何方神圣，这么厉害？”邓敏敏更惊讶了。
林星野弹了弹元宝的耳尖儿，说：“林星塬时常挂嘴边的陆姐姐。”
邓敏敏工作忙，这次是难得回来，元宝整天粘着他妈妈，每天都撒娇不想上学。邓敏敏想小儿子想得厉害，干脆跟元宝的老师请了三天假专门陪他，一直到她的假期结束。
不过星期一的时候，她还是让林凝把小朋友带去了照相馆，她要去墓地看林正松。
期间，林星野老老实实上课写作业，左右不想听他妈挑刺儿唠叨。
于是得到一次邓敏敏亲自接他放学的待遇。
放学的时候，林星野看到在校门口等待的老妈和元宝，唇角抽了抽。
“陆姐姐！”元宝想见的却另有其人，撒开邓敏敏的手欢快地跑过去。
邓敏敏这几天一直听他念叨，早就想看看这传说中的陆姐姐是何许人也，抬头一瞧，好家伙，标准的别人家的孩子。
陆澄子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元宝，有些吃惊。
“你怎么会在这儿？”
“我和妈妈来接哥哥放学！”元宝情绪高涨，声音响亮，引得旁人侧目。
林星野：“…………”
你干脆拿个扩音器喊算了！
老师拖堂，他们出来得比较晚，三中门口人虽然不多，但学生来来往往，扫一眼十个有五个是他们班的，林星野刚想拉他们去偏一点的角落，邓敏敏就走了过来。
她看了看陆澄子，又看了看元宝，眼里带笑：“元宝，这就是你说的陆姐姐呀？”
“是啊！”元宝开心地说。
邓敏敏是典型的都市白领，她常年在职场工作，很注重修饰外形，哪怕是来接儿子放学也会精心打扮。她今天穿了一身杏色的休闲风西装，化了跟衣服颜色搭配的淡妆，整个人的气质优雅而干练，如同从电影电视中走出来的精明能干的女强人。白莹的穿衣打扮风格也差不多，但总给陆澄子一种强势的压迫感，邓敏敏却没有这种感觉，也许是因为她对自己的家庭和孩子充满了宽容和爱，强大的气场中又敛着为人母所具有的温柔和慈悲，无形中让她更具亲和力。
“……阿姨好。”陆澄子笑容腼腆。
“你好，”邓敏敏悄悄打量她，“你就是陆澄子吧？”
陆澄子点点头：“是。”
“元宝老跟我说起你。”邓敏敏笑眯眯地说，“我常年在外工作，他姑姑又忙，哥哥又是个不靠谱的，谢谢你陪他玩儿。”
躺着也中枪的林星野：“……我什么时候不靠谱了？”
邓敏敏直接无视他的存在，亲亲热热地拉着陆澄子聊天：“听说元宝隔两天就要上楼找你，想必给你添了不少麻烦吧，真是不好意思。”
陆澄子莞尔：“不会，元宝乖巧可爱，我也喜欢陪他一起玩儿。”
邓敏敏捏了捏元宝的小手：“还不谢谢陆姐姐？”
元宝听话得很：“谢谢陆姐姐！”
“谢谢你哦。”邓敏敏笑道，“我们还有约，先走了，有空请你吃饭。”
除了何焯的家人，阆城的亲戚朋友也是要见一见的，他们一家今晚要和几个关系好的亲友吃饭，林星野原本打算放学了自己过去，谁知道邓敏敏会来接他。
“林星野，刚刚那个陆同学真是你的同桌？”邓敏敏笑着问。
“怎么了？”林星野抬头看了她一眼。
“没什么。”邓敏敏说，“那孩子端庄乖巧，一看就是好学生，跟其他人不一样，你可得紧着点儿，多学学人家的长处。”
要是邓敏敏指着一个他根本没见过的“好孩子”要求他向对方看齐，林星野早就装聋作哑了，但是这个“好孩子”是陆澄子，他又觉得很不赖。真心实意也好，应付老妈也好，总归是应了下来。
邓敏敏期待满满，林星野却一直按手机，她看得生气：“你能不能把那破手机放一放，每天盯着那玩意儿有什么用？你有那么忙吗？”
“我在跟黄老师说调课的事情。”
邓敏敏一愣：“能调吗？”
“调不了，”林星野一边皱眉一边在手机上打字，“要么吃到一半过去，要么记一次缺课，后面再补。”
“那要不然你自己随便吃点儿东西然后去画室吧，也没有什么人非见不可，”邓敏敏说，“上课要紧。”
林星野靠在后座无奈地看着他妈，合着你们是专门过来不让我跟同桌一起回家的呗。
元宝见哥哥半道下车，心里不太高兴，闹着要跟林星野，邓敏敏哄他吃完饭带他去买玩具，小朋友这才安静下来。
“你怎么那么粘哥哥啊，”邓敏敏亲了亲他的小脸蛋，“难道你不喜欢跟妈妈在一起吗？”
“喜欢，”元宝噘着小嘴，纯真地说，“但是我想和哥哥在一起。”
邓敏敏哭笑不得，心中失落，小孩子果然是谁带跟谁亲啊。
可怜元宝一心想着哥哥，林星野反而因为不用带这个小尾巴落得一身轻松，上完课跟郭宇他们约了一顿烧烤。
王焕一边啃鸡翅一边问：“邓姨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上周六。”林星野说，“明天又要走了。”
“太拼了吧，”王焕叹服，“回来一趟多不容易，这来去匆匆的，多请几天假不好吗？”
“成年人的压力我们未成年人是无法理解滴。”郭宇说，“他学画用的钱，上大学的钱，元宝从小学到大学的钱，还有他俩以后结婚买房买车的钱，加起来是一大笔费用，可不得趁年轻使劲儿挣？”
“……你想得可真长远。”杨澧竖起拇指。
“我妈成天拿着计算机在我耳边念叨呢。”郭宇叹气，“邓姨是真的神仙妈妈，压力这么大从来不跟林星野唠叨一句，我们这些伸手党整天被挑刺儿被压迫，连反抗的底气都没有，我妈要是像邓姨一样就好了。”
王焕笑着说：“你要是肯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保证家里不会挑你的刺儿，而且反手给你宠天上去。”
“你全科及格当然这么说了，”郭宇心有余悸，“你是不知道，月考成绩出来的时候，我妈差点把我赶出去，一整个周末都没有好脸色。”
“谁让你老在她面前玩手机看电视不务正业，”杨澧给他支招，“你得让她看到你乖乖学习的样子，就算考得不好，你妈也会念在你诚心学习的份儿上不大动肝火。”
“可我学不下去啊，”郭宇愁眉苦脸道，“我一看书就犯困。”
“装装样子也行啊，抄公式抄单词都可以，你是不是傻。”
“说不定抄着抄着就会了。”林星野笑了笑。
“你以为谁都是你啊，”王焕在底下踢了踢他的鞋子，“作业抄多了，数学竟然提了19分儿，反正我是服气的。”
“那也得看抄谁的，”郭宇说，“他抄你作业的时候数学从来没及格过，改抄女神的作业以后，差点就过了及格线，你说神奇不神奇。”
王焕笑骂：“靠，伤自尊了啊。”
几个人一通笑，林星野三心二意地想：陆澄子的作业比标准答案还要详细，他抄的时候不至于懵懵懂懂，抄多了他甚至还理解了几条公式的用法。
可是，数理化生每一位老师都赞过她简单巧妙的解题思路，随堂练习的时候陆澄子总是很快就写好答案。
这就很有意思了。
杨澧说：“哎，我一直有一个疑问，陆澄子之前在哪里读的，这么牛逼？”
“好像是在燕城，具体哪个学校不知道。”王焕说，“不过她这种级别的学霸，待的学校也差不到哪儿去，百分百是重点。”
“燕城重点高中的学霸，没道理转来我们这边啊，”杨澧喃喃道，“她怎么就转来三中了呢？”
“不知道。”王焕耸耸肩，“没人听说过。”
“你们竟然不知道？”杨澧惊讶地看着他们，“这么长时间了，又都是邻座，你们对她竟然一点儿都不了解？”
“邻座算什么，人家只跟同桌亲。”郭宇说着说着就扑哧笑出声来，“真的哥，全班就你和她最熟，你知道她为什么转来这边吗？”
“这个问题很重要吗？”林星野斜了他一眼。
“这不是在关心同学嘛。”
“拉倒吧，承认自己八卦又不会少一块肉。”
“怎么跟护犊子似的，”郭宇啧道，“不说算了，改天我自己问她。”
林星野没理他，拿起一串羊肉就吃。
他就是不想跟别人透露有关陆澄子的信息，总觉得别人多知道一点，他和陆澄子最熟的优势就会少一点。
自己喂熟的小猫，凭什么给别人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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