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呆病
我衬着脸，问道：“真的拿不回钱，而且，还又要佘进去？”
他无可奈何状：“没办法呀，医者父母心，她也不是拿了钱自己挥霍，也是救济别人。”
我不知道他嘴里的她是何等模样，总之听了许仙之言，便有些理解，想着在杜家时从未接触这世界的另一面，出门在外，才知道人生千面，可与往日的光景大不同的。
“那接下来……”我是想问：我该如何的。
他接到：“吃完饭，我去铺子里面弄点药，再想办法给她送过去。”
“哦！”他一心想着她们的事，想想也是，我无病无痛，目前也有吃的，至少好过许仙口中所说的那两个病入膏肓之人吧！
我拿了勺子又舀了两勺汤放嘴里，这是第二碗了，不知道是米粉好吃，还是自己确实怕饿，见一碗米粉确实填不饱肚子，接着便要了第二碗。
第二碗也已经见底了，只剩下一点汤，许仙问我道：“还要吗？我再分一点给你？”
我哪里还敢吃，连许仙这么大个男人也才吃一碗而已。
我忙道：“不要不要，够了！饱了！”
他随即笑道：“看不出，你胃口真好。”
我有些难为情的……
——
药铺内，这药铺的生意还真是不错。
药铺内好几名大夫，许仙便是其一。
人来人往，无人顾及得了我，许仙也忙碌，忙着搀扶病人，随即为他们诊着脉。
我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别人道我是来这里瞧病的病人，便也那样显露着衰弱而同情的目光。
不一会来了一队官差，领头那人膀大腰圆。
“许汉文，汉文！”听他声音极粗，远远的就这样叫着。
许仙细心的听着脉，对于别人的吆喝充耳不闻。倒是病人提醒他：“许大夫，李大捕头叫你呢！”
许仙依然默不作声，不一会，他放下病人的手，才说道：“无关紧要的，我开点药给你。”
病人笑着感谢：“好啊，谢谢许大夫。”
李捕头插进来，嚎道：“好啊，许汉文，我叫你你不理我！”
许仙有些不耐烦，道：“姐夫，我这里有人，我给病人瞧了病再回你行不行？”
哪知李捕头一屁股坐在病人起身让出来的位置上，对着许汉文，道：“这两日你去哪儿了？两日都不着家，夜不归宿，说一说，是不是被哪家姑娘拐跑了？亦或是……领了月钱，独自去了花楼，不带上你姐夫？”
听他这话倒是痞气十足，许汉文满眼尴尬，对着如此粗鄙的姐夫，又瞧了瞧坐在一旁的我——
我埋着头，当然是听到了，却默不作声，充耳不闻的模样。
许仙这才责怪起他的姐夫，责备的眼神：“姐夫你胡言乱语什么呀？这几日病人多，去外面瞧病去了！”
“嘿嘿嘿……”李捕头使着坏眼色，坏笑道：“你小子尽说谎话，说说你那五两银子的事？这么久你找出偷你银子的人了吗？还不承认你自个拿去花了！你都这么大个人了，拿去打赏给那些姑娘再正常不过，你姐夫是过来人，知道，理解，你承认了又能怎么的？不就五两银子吗？你姐夫直接给你把账报销了，啊，行不行？”
许仙茫然，摊上这种姐夫，实在无奈至极。
偏偏一旁的我掩嘴而笑，笑声入耳，被他发现了。
弄得许仙怪不好意思的，李捕头也随即转过头来，我赶紧收住笑，又显出那般呆滞而默然的神情。
看了片刻，李捕头对着许仙问道：“这位姑娘什么病？”
许仙一边理着药，一边道：“穷病！”
“穷病！”李捕头瞪着双眼，又回过头来打量我一番。
道：“我看姑娘衣着华丽，倒像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哪里穷了？倒是呆，我看是呆病吧！”
我瞪着眼，许仙看在眼中，蹙着眉，恨恨的对姐夫道：“姐夫，大庭广众的，干嘛要这样说人家！”
李捕头倒是大大咧咧：“我说人家怎么啦？我说人家……！”许仙连忙捂住他的嘴。
“好啦姐夫，你今天来到底什么事？”
姐夫生气的甩开他的手，道：“你两日没回家，家里不担心你吗？我能不来瞧瞧？”
许仙也看似心有愧疚，说：“瞧过了，看吧，我好好的，没事！”
姐夫打量左右，看着许仙，道：“我看你小子也不可能生出些什么事。我家汉文从小听话，懂事，说实话我放心，可你姐姐总是唠叨。我说许仙都那么大个人了，他有他自己的事，可是你那姐姐，你知道的，哎，总之，你没事，我就放心。”
听到放心，许仙这才松了一口气。
“好啦，那你可以走了吧？”
姐夫似乎还要多言，见一旁候着病人，似要向许大夫问诊来的。
这大白天的汉文可是在人家手下做事，李捕头再是官差也得顾及别人的感受。倒是想让出位置给病人的，突然又对许仙说道：“诶，告诉你，上次你说的那个小叫花子，在别处也犯了事。”听他言道：“西楼街的三煌药铺，听说了吗？那小叫花子买药不但不给钱，别人追，他还把人给打伤了，你知道打是那人是谁吗？是咋们县太爷的六姨太的三舅爷的二姨太的老丈人的大舅哥，就在那三煌药铺当差，所以你说那小子有多大胆？得罪了县太爷……的六姨太，可比得罪了县太爷的罪过都大，所以姐夫这两天也忙着，要缉拿那小崽子，汉文，要是能抓到他，一定让他把你那五两银子给吐出来！”
汉文愣愣的盯着姐夫，不一会，喃喃道：“姐夫，你不说我那五两银子拿去打赏给姑娘了吗？”
“嗯？”李捕头左右不解，想着这大白天的，这汉文这脑子，怎么说话总是前言不搭后语呀？
“嗨，总之就给你说到这儿，我还有事我先走，顺便说一下，你可记得今日是什么日子，你姐姐过生日的，外面再好玩晚上无论如何都得回家去，你知道你那姐姐生起气来可不似我这般好说话，所以记住了，晚上回去，别磨蹭。”
李捕头终于起了身，一旁的病人点头哈腰：“谢谢李大人，谢谢，谢谢……”
李捕头笑笑，临走前，又看了我一眼。
我确实有些呆，至少在他眼中如雕塑般，那样一动不动，也一眼不眨的模样。
待李大人走后，许仙起身来到我的身旁，低头轻语：“诶，今天人太多，一时半会还走不开。若是晚上我不得不回去的话，一会我把药开好，你拿过去，给他们，可以吗？”
我云里雾里，问道：“给谁？”
他声音更低：“给小乞丐呀，就是小叫花子！”
“啊？”我一惊，想着……之前许仙所说之人，便也是李捕头口中的小叫花子吗？
见许仙坚定的点了点头，我心中懂了，便道：“可是我不知道他们在哪里。”
许仙想想，也对，他自个追去的，我在半路便停下了。
他说：“这样，临到打烊之前，你把药拿走，我给你一两银子，你去今天早上的那家包子铺，让老板帮忙熬了药，然后在那里等我。我回去看看姐姐，给她过完生日，就来找你。”
我微微有些心紧，想着那么晚的时间，我一个人……
总之我也是一个人的，于是我便答应：“好的，我听你的。”
见我如此回答，许仙松了口气，却显出一丝愧色，道：“本该……带你去家中……跟姐姐一起过生日的，可是，你知道姐夫……他事情颇杂，我可不想沾染到他的事，所以委屈你，以防节外生枝，今日就不将你介绍给他们了。”
我点头：“嗯。”
我懂的，大概担心他们询问过多，就不方便许仙施医赠药了。
——
法海禅师——
那日傍晚，我拿了姐姐的荷包转赠她的心上人。
越过清水潭，一片空旷的草地上，赵家公子与我家的仆人们蹴着鞠，他挽起衣袖煞有介事。
几局下来，他便没有了心情，大喊道：“你们杜家的人怎么回事？这球，到底会不会踢呀！”
我缓缓的走进草地，并不想与其争执，一句“杜家人”便引起了我的不爽，他带有偏执。
毕竟他是客，我虽庶出，也算半个主人。当众呵斥我的仆人，我该出面承认自己待客不周，还是该提醒他：适可而止，别用些不当词！
可是姐姐的绣花荷包在我手间，那意味着，我的任务是如何不卑不亢的把荷包转交与他，让他觉得家姐既重视，又不至于……那么心急，像是非他不可，恨嫁似的！
我的影子出现在草地上，仆人们望着影子端端正正，于我便是礼貌。
我看出自己于杜府的重要，便微笑。
微笑过后即是冷漠，我说：“都下去吧！赵公子今日玩累了。”
仆人们一一道着安，便散了。
于我十分高兴，他却幸幸：“你陪我玩？”
当然，这草地上，只剩我跟他了……
我举着荷包，展现于他。
他蹙眉：“玩这个？太小了吧？这个能踢？”
我道他眼瞎。
瞎子都看得出这不是普通之物，女人赠予男人的东西，代表着感情！
懒得与他多言，懒得与他理论，我转身即走，回去告诉姐姐：这个男人异与常人，我无法替你转达！
他追上我，问：“离浅，你这几天都没去离渊那儿，你去了哪儿？”
我意外：去了哪儿？这与你有何相干？
“离浅，离浅！”听他有些生气的大声的叫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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