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节 兵毁栈道

　　

　　由凤翔府前往汉中府的栈道，叫连云栈，也称北栈道，最为壮观危险。房阁型的栈道建在半山腰上，上面是千尺飞崖，下面是百丈深渊，任谁凭栏下望都会为之目眩。整段阁道走起来似乎摇摇晃晃，支支怪响，令行走的旅客心惊胆跳，似乎随时皆可能随栈道崩坠粉身碎骨。

　　此外，栈道的治安并不算好，各处都有蟊贼出没。单身旅客随时可能被推入河底尸骨无存，所以入川的旅客多不会选择行走栈道。但是，龙霆一行为了避开不必要的麻烦，舍近求远，选择了由陕川交接处汉中府入川。

　　的嗒的蹄声，打破了单纯的风声水声，从两岸群山转折而回，听上去似乎有许多马匹，在栈道上小驰，实则上这蹄声隐隐的透露着十二分的谨慎。

　　本该在被行人打扰时，跳上阁顶，或攀上高崖，示威性的咆哮叫啸的猴群。此时却乖乖的蹲在栈阁顶端，不敢稍动，这本身就代表着一种怪异。

　　龙霆等人怎能不做好防备！

　　两名须眉皆白的老僧，背向背，肩并肩，一正一反的坐在栈道中央。面向见众人到来，高宣一声佛号道：“阿弥陀佛，众位施主请留步！”龙霆知道这两位老僧来着不善，离蹬下马拱手道：“敢问两位大师有何见教？”老僧道：“请问施主大名？”龙霆道：“在下龙霆，请教两位大师法号？”老僧道：“老衲大愚，这位老衲师弟大钝。老衲等在此等候诸位多时了！”龙霆心中一动忖道：“七仙九菩提！”

　　七仙九菩提是武林中的高手名宿，却不能算作江湖中人。这十六人以方外高士自居，如闲云野鹤行踪不定，偶而一管世间不平之事，或为百姓驱妖除魔。向不过问江湖是非。江湖人多闻其名，不识其人，即使与他们擦肩而过，也会将他们当作普通的出家人看待。

　　大愚未等龙霆询问，便道：“龙檀越，在江湖中滋行杀戮，已经引起武林公愤，请随我等寻一处深山净修以化戾气！”大钝又道：“另请将那位女檀越也交于我等处置！”此言一出，雷烨，四卫，小狐狸纷纷下马，凝势以待。雷烨笑骂道：“老秃驴，你又要我们修行，又向我们讨女人，还真是公私两便哪！”大愚道：“檀越请勿出言不逊！”雷烨还要再骂，却被龙霆挥手阻止。

　　龙霆冷笑道：“两位大师，公然兴师问罪，拦路要人，似乎不和二位身份吧？”大愚道：“老衲只想让檀越少造杀孽，此外……”龙霆打断道：“江湖中人，哪个人的手没有沾染血腥！大师何不择的建牢，将所有江湖人囚禁在一处？”大愚微怒道：“老衲不管别人，只问檀越……！”龙霆冷笑道：“那我也可以告诉大师，取龙某性命容易，要龙某听命绝无可能！”大愚脸色一沉道：“那老衲只好超度你了！”

　　龙霆不等大愚说完，挥掌猛击马臀，马匹吃痛发足向大愚奔去。大愚手掌一抬，一股柔和气劲将马匹托起，落向栈道的另一侧。数百斤的骏马，加上狂奔之势力道岂知千斤，竟被他轻易化解。

　　众人多是一惊。小狐狸喝道：“这里还有！”话声中，连击马臀，六匹骏马向龙霆背后冲去。龙霆双掌向后扫出，“苍龙气”贴地而起，将六匹马卷上半空，打着筋斗向大愚，大钝砸落。大愚连抚六掌，六匹马又落到了大愚背后，小步跑去了。

　　龙霆由衷道：“大师好功力，在下佩服！”他口中说着佩服，手中却未曾怠慢。

　　龙霆左掌凝气，右手长刀上扬。掌中红芒隐隐，刀上劲风呼啸。大愚，大钝同时惊呼道：“天煞十六掌！”，“北风战魂刀！”龙霆笑道：“两位大师好眼力！”

　　两位老僧对望一眼，大愚忽然以袖掩面，涕泪悲泣。大钝仰天大笑，做大欢喜。龙霆心中一惊：“大悲梵唱，大乐天音！你们快往后退！”话音未落，排山倒海的气劲已经迎面而来。龙霆刀掌齐挥，与双音造成的气流拼斗于一处。

　　“砰”的一声闷响，栈道在龙霆脚前，大愚身后十里处化作了一片尘埃。三人立于虚空之中，激烈厮杀，龙霆掌抵双音，单刀由气流的狭缝中打入，直取二僧。二僧袍袖连挥，罡风怒啸，与刀气相撞，击得火花连闪。绝壁上的岩石被气流，打得雷鸣滚落，龙霆在落石之间穿梭游斗，力战二僧，一时间打成了平手。

　　向回撤退的雷烨却见一队黑衣人，迎面奔来。雷烨大笑道：“兔崽子来得正好，让老子杀个痛快！”雷烨倒拖“破军”，向黑衣人迎面冲去。雷烨一拳轰出，拳风波及两丈，将前锋竖排奔跑的十余人腹部炸出了，一个海碗大小，前后透亮的窟窿。纠缠着劲力的内脏去势不减，令后方来人攻势为止一歇。

　　雷烨深知栈阁大致是在半山腰，凿孔用木桩打入崖壁，上铺木板加建架阁，工程之艰巨伟大，无与伦比，但是也难以承受他爆发的潜力。前方栈道已经被毁，若他在把后方道路毁去，他们便真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了。

　　雷烨侧踢山壁，借势冲出栈道之外。将“破军”横于腰间，身形急转，破军冷炎如轮转动，外贴栏杆边缘，内入山壁半尺，横扫而去。被腰斩的尸体，滚落深渊，没了上身的齐腰双腿，仍然密密麻麻的挤在栈道上立而不到。鲜血顶着脏器翻滚而出，直透过厚达两寸的木板，沿着山体汇成一道血线向下流去。

　　忽然见，“当”的一声，雷烨刀势被阻。雷烨回头看去只见，病剑客陆超手持利剑，竖于当胸，将“破军”挡在尺外。陆超虎口渗血，脸色惨白，看来他虽挡住雷烨一刀，自己也受创甚巨。陆超身后三人，挺剑刺向雷烨要害，雷烨手按刀柄，借势上弹向四人连踢八脚，解去眼前之危。脚搭栈道猛一用力，将栈道压踏两丈，五人同时向深渊中落去。

　　四人功力了得，摔落之处，竟能脚踏绝壁平直向上奔走。雷烨在空中翻身，脚踏绝壁，双拳猛轰，向四人打去。五人一上四下，且战且行向深渊中落去。这是武技的较量，也是功力的对抗，谁的功力耗尽，脚掌不能吸附岩壁，就会摔得粉身碎骨。

　　四卫正为雷烨焦急，忽听头顶风声大作，仰头看出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两个红衣喇嘛，脚踩合于一处的飞钹，如踏独轮，劈破山壁，俯冲而来。铁豹子喊道：“小狐狸，你自己小心！”说着，与铁傲鹰同时横举狭锋刀，硬架飞钹。钢刀如触砂轮，在“吱吱”的金属摩擦声中，火花迸射半尺。火星耀目闪得二人双目难睁，双手更是如握烙铁灼痛难当。

　　铁狼，铁心脚踏二人脊背，挥刀猛劈两个喇嘛。这两个藩僧功力，硬是了得，在刀风即将触体的瞬间，双臂一展平直飞起。四卫明知不是两个喇嘛的对手，仍然要为保护小狐狸而争取时间。铁豹子，铁傲鹰不顾伤痛，撤刀合身而上。踏着铁狼，铁心的肩膀跃起，挥刀横劈。

　　这四人剽悍有余，灵巧不足，若是这一击不中，他们必然会脚下失力，摔回栈道将周身的致命点，全部暴露在两个喇嘛的眼下。果然，一声长刀划过岩壁的擦响之后，四人仰面朝天，平摔在栈道之上。两名番僧的铁掌猛向四人打去，四人自知无可幸免，闭目待死。小狐狸功力不济，虽有心抢救，却无力回天。

　　忽然，一声闷响，温热粘稠的液体，喷洒四人满身。铁豹子睁眼看时，却见四人身上正盖着一片骨肉粘连，内脏散落的尸体。雷烨立于当空，力战两大番僧。

　　一名喇嘛脚踢飞钹，四钹齐飞，围绕雷烨来回旋转。一手拒敌，一手回抓，硬捏住一个飞钹的边缘，将其抓在手中。怒吼一声，斜向削落，他没有想到雷烨有如此神力，双手又能刀枪不进。只等飞钹将雷烨断，却在电光火石之间，被雷烨一下劈掉了半个脑袋，尸体栽落深渊。

　　雷烨反手将三个飞钹削落，还要再杀，却听小狐狸喊道：“要活的！”雷烨略一迟疑，扔去了鲜血，淋漓脑浆满布的飞钹。施展擒拿手法，脚踏岩壁向喇嘛扑去。番僧功力早已消耗殆尽，而雷烨却越战越勇。双手一番扣住了那双臂关节，猛一用力将他臂肘捏得粉碎。甩手将他扔在了栈道上。

　　小狐狸跑过去，抓起喇嘛的衣领叫道：“说我爷爷在哪？我爷爷在哪……”喇嘛冷笑一声，双眼外翻，两腿一蹬断了气！铁豹子道：“别问了，他服毒自尽了！”铁傲鹰一扳那喇嘛的尸体，只他面色漆黑如墨，眼珠瞪出的眼眶，不由得咬牙道：“好霸道的毒药，见血封喉！”

　　众人正要转身去看龙霆，忽然一声巨响，震耳欲聋。

　　龙霆以“苍龙气”对拼二僧的“般若神通”，其声势岂同凡响，正如一道霹雳在绝壁间爆炸，震耳轰鸣之中，平空里飞砂走石，激光闪耀，令人双目难睁，周身被罡风击打得疼痛难当。

　　众人以袖掩面之即，龙霆已经夹着面色惨白如纸的二僧，站在雷烨附近。

　　龙霆将二僧，放在了栈道上，拱手道：“龙某，多有得罪，请二位大师海涵！龙某虽然杀人无数，却不是嗜杀成性，滥杀无辜之人。请两位大师不要杞人忧天，希望此别我们再有相见之日，两位大师请了！”说罢，龙霆带领向原路返回。

　　二僧望着龙霆等人远去的背影，若有所思，亦若有所悟……！

　　栈道被毁，龙霆等人已经不可能由汉中府入川，这样一来，就逼着他们走水路，过三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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