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天渐渐黑了，一天的辛苦作战，只有在夜间能够得到短暂的休息。
“大黑虎，你在这里干什么呢？”梁风看赵虎硕大的手掌摆弄着一根绳子，吃力的满头大汗，打趣道。
“梁大眼你懂什么？我啊，要把今天砍的匈奴人的人头记下来。”赵虎没理他，还是在绳子上打着结。
“这古人结绳记事，来计算所打猎物的数量。我们赵虎也效法古人，把匈奴人视为牲畜，可见赵虎的破奴的良苦用心啊。”陈笙走过去，拍了拍赵虎的肩膀。
“陈半仙你说的啥意思，什么结绳，什么古人的，我咋听不懂呢？”赵虎挠了挠头，虽然知道陈笙在夸自己，可实在听不懂啊。
“哈哈哈，陈半仙，你啊可别夸他了，他哪有这心思。他的就是脑袋笨，怕记不住，才想到这个笨方法。”梁风在旁大笑道。
“对啊，对啊，记不住啊。”虽然知道梁风没什么好意，但他说的也是实情，只得承认。
“其实你不必用这样的方法，我们斩杀的敌军数量早就已经上报上去了，自有人帮咱们记载的。”方平手臂上已经包扎好了，并无大碍，坐在一旁和他们闲聊。
“他们整的我不放心，还是我自己记着心里踏实。”说着赵虎已经给绳子打好结，一共十一个结。
“大黑虎不错啊，第一战就杀了十一个人，前途不可限量啊，以后拜将封侯别忘了兄弟啊。”梁风看着绳子上密密麻麻的结，惊讶道。
赵虎摸摸头，憨憨的说：“不能忘，不能忘。”
“对了，怎么不见小林子啊。”梁风发现林夭不在，张口问道。虽然是问问大家，但眼睛却落在方平身上。他知道平时林夭和方平走的更近些。
“应该是去照顾赤焰了吧，今日什长来找他，说霍将军将赤焰交予他照顾”方平淡淡的回答着，心中却有丝不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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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漠之中，月亮极为明亮。
马场上，一人一马，林夭正在摸着赤焰的鬃毛，赤焰也十分享受。
看着赤焰，林夭的思绪不自觉就已经想到了霍去病。想到今天的那一幕，霍去病险些遇险，他心中还会揪心一样的疼。还好没有受伤。
昨晚虽然也见过他，但夜色黑暗，外加自己只远远看了一眼。所以没有看清。今日一见，才发现他比两年前更加高大了，身子也健硕了许多，面部的轮廓更加清晰，不过还是一如从前的英俊。想到这里，林夭嘴角微微扬起。
正在他想着霍去病失神的时候，那让他朝思暮想的人此刻就已经出现在他的眼前，并且正在向他靠近。
他心中一惊，连忙后退，可脚下不稳，险些摔倒。
霍去病连忙上前，将他扶住。林夭一个不稳，倒入霍去病的怀中。
这一刻，时间像是停止了一般，静的连呼吸声都听不见。
直到摔到霍去病的怀中，林夭才缓过神来。连忙从霍去病的怀中退出。
低着头喊了声“将军”
刚才将林夭拥入怀中，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让霍去病也不觉的失了神。听见林夭的声音，
霍去病回过神来。清了清嗓子道：“免了”
林夭缓缓的抬起头来，眸子直对霍去病的眼睛。
霍去病这才看清了他的长相，极其普通的面容，却不知为何让他心中泛起一丝难以言表的感觉。
虽已入夜，但想到今日扫平休屠王，明日便可启程，进入楼兰，直逼浑邪王，离笑儿的距离越来越近，想念了两年的人马上就要出现在自己的面前。霍去病就怎样也睡不着，想骑赤焰在草原中走走。却不想看见赤焰的身边有人。就走来看看。
此时见到林夭，方想起来，昨日已经让他来照顾赤焰。
因今日霍去病心情大好，看见林夭竟因见到自己差点吓到，突然有闲情雅致和他打起趣来。
“怎么，本将军长得如此骇人，竟能把你吓到。”
“不不不是的，，将军长得十分好看，十分好看······”怕霍去病误会，林夭瞬间口不择言。连忙解释。
看见林夭慌张的样子，霍去病笑了，似乎觉得戏弄他十分有趣：“好看？”
“嗯，好看。”林夭抬头看着霍去病，坚定的点了点头。这么近距离的看着霍去病棱角分明的脸庞。林夭的耳根竟然红了起来。
“你竟然说一个男子好看。”霍去病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狡黠。
林夭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连忙解释。
霍去病笑了一下，开口说道：“无妨，你是这世上第二个说我长得好看的人，”说着转身看着西方，脑海中浮现出笑儿的身影。
听见霍去病的话，林夭的心停跳了一拍，第二个？第一个是我吗？他还记得我吗？
霍去病转身说道：“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林夭连忙从方才的情绪中抽离，“在下林夭。”
“林夭，林夭”霍去病呢喃着他的名字。
林夭心中暗惊，他不会发现了吧。
正在他惊慌不已时，突然听见了霍去病的声音。
“我只听过桃之夭夭，宜室宜家，这林之夭夭，有该当何解呢？”看着林夭霍去病问道。
林夭此时还未从刚才的惊慌中缓过神来，愣在那里。
霍去病却在这里自问自答道：“依我看，这林之夭夭，应该宜弓宜箭。”说着眼睛中闪过一个军人应有的自信与豪情。
这时林夭却淡淡的说道：“我到希望林之夭夭，宜笔宜笺。”
霍去病剑眉微挑：“哦？为何？”
林夭笑了笑，抬头看了看大漠中的月亮，竟坐在了地上“兵器之物，是用来取人性命，血腥气过浓。不若笺笔，大则记录经典流传后世，小亦可怡情一书胸怀。林木繁盛，供人索取，想必也希望尽用其才吧。”
听了这番言论，霍去病眸子一亮，一是惊讶军中竟有人有如此学问见识，二是感叹这人有如此胆量敢顶撞自己，还放出如此恶战的言论，竟勾起霍去病的兴趣。
“万物生来便是供人取用的，在不同的人手中便有不同的用处，怎会有好恶之分？”霍去病缓缓做到林夭身边问道。
“将军所言不虚，草木纵然无情，但人却有情啊。人与他物之分，就在于人有情义，可战场杀敌却不容有情。”林夭苦涩的笑了。
“看来你并不喜欢打仗？”霍去病看着他，眼神中带着深意。
“自是不喜欢打仗，死在我手下的虽是敌军，却总觉得有愧于他们的家人。”林夭说着，今日杀敌的场景又浮现在眼前。虽然不想伤人，可战场上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也是无奈之举。
“你可知你在和一个将军说你不愿打仗，你就不怕我将你军法从事吗？”霍去病语气中带着薄怒
“你不会。”林夭看着霍去病，眼神坚定。
“为何？”看着林夭的眼神，霍去病挑眉问道。
“我信你。”林夭看着霍去病，嘴角微扬。
那个笑容将林夭本来平凡无奇的面容点亮，一瞬间竟是如此耀眼。
在霍去病的眼中，此时的林夭的面容却与另一个人重合了，他们同样从不因自己的身份惧怕自己，也同样愿意相信自己，并且他们都不喜欢打仗。好像，真的像······
霍去病猛地将自己从思绪中抽离，怎么可能，他们的面容天差地别，更何况一男一女，自己是太想念笑儿了，才会这样想的，心中暗暗嘲笑了自己一番。
这时只听得林夭在一旁淡淡的问了一句：“将军，在下有一事不明？”
“何事？”
“为什么要打仗？”
听见这句话霍去病猛然抬头，那双似雄鹰一般的眼睛，竟然像燃起火焰一般，将林夭的脸庞烧的一阵灼热。
最后霍去病眼中的火渐渐消了，低下头：“你和她真的很像。”
林夭心中一惊，心虚的问道：“谁？”
“一个故人，她也曾问我，同样一个问题。”霍去病看着远方，想起两年前笑儿问自己的场景。
林夭此时心中自是五味杂陈，有喜有惊，有恼有怕，更多的是感动，原来念念不忘的何止是他一人。
他忍住心中波澜问道：“那将军那时是如何回答的？”
霍去病站起身来，拍拍身上的泥土道：“没有回答。”
林夭也站起身来：“那这次呢？”
霍去病转身离开，向军营中走去，走了十几米，幽幽的传来他的声音：“我也不回答。”
林夭看着霍去病远去的背影，早已泪流满面。
去病哥哥，原来你从不曾忘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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