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大军已经跨过焉支山，正在向浑邪王部奔袭。
“方平，你的伤如何？”方平因自己受伤，林夭自是感到愧疚。
“无妨，只是小伤，已经无碍。”方平本就面容俊美，此时身穿战甲，骑在马上，更平添几分刚毅。
“可是······”林夭还是不放心，正要说些什么。
方平就已经抢先开口：“我是大夫，对自己的病情自是有把握。你大可放心。”看着林夭浅浅一笑。
林夭看着方平点了点头。
“小林子，从没有听过你说起家中的情况。你是哪里人，家中还有亲人吗？”方平本不是好奇心重的人，但却想多了解一些关于林夭的事情。
“我？我家中无父无母，自小居无定所，后来参了军。”他只是说了个大概，却也无半分虚假。
方平的心中不免闪过一丝心疼。
“你是不是认识霍将军？”方平说出了几日来的疑问。
林夭脸色一变，但却刻意掩饰的极好。
“何出此言？”
“昨日你是为了救他，才险些遇难的吧。”方平看似随意的说着。
“身为将士，保护将军是人人的责任，我只是做好自己的分内之事罢了。”林夭面不改色的说着，却在暗中加快了战马的速度。和方平之间已经有了些距离。
方平本还想问些什么，可看见林夭似在回避这个问题。也就没有再开口，心中暗暗说道：但愿如你所言吧。
方平的话，使林夭回想起昨晚的事情。
去病哥哥，如果让你知道现在的我，你会不会很失望，会不会没有那么想念了。那我希望，我在你心中永远是两年前的样子。
有些人，适合活在记忆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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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说为何霍将军要绕道张掖，而不是直接从祁连山侧通过，这样可以省不少路程呢。”赵虎边吃着打来的猎物，边问着众人。
“应该是因为祁连山侧道路不是很平坦，不利于骑马通过吧。”梁风喝着一碗肉汤，在旁说着。
“我到不这样想，咱们出征漠南时道路更加难行，也没见将军改路啊。”赵虎觉得不是这个原因，但他也实在不知原因。
“我倒认为，前日我们刚袭击了休屠王，浑邪王得知消息后必将设伏阻拦咱们。这祁连山地势险要，易于设伏，所以将军绕道张掖，从敌军后方袭击，既可避开敌军主力，又可直击敌方老巢。将军的妙计就在于此吧。“陈笙拿着树枝在地面上画着，嘴里不断分析着战况说的头头是道。
“不愧是陈半仙，什么你都知道点。”赵虎在一旁和陈笙打趣。
“不过绕道张掖，到有一样好处，会经过弱水。”方平在一旁幽幽的说到。
“弱水，什么弱水。”众人纷纷表示不解。
这时林夭的眼前突然一亮“弱水？难道是弱水花海？是同一个弱水吗？”
“对，就是那个弱水，这世上哪还有其他弱水啊。”方平看着林夭激动的样子，微笑着说。
“你们在说什么啊。什么花海，我怎么又听不懂了。”赵虎挠挠头表示不解。
“等到了你就知道了。”方平看着赵虎的憨样说到。
而此时林夭却在心中核算着，大军改变行进路线，必须要把消息传出去，看来今晚就要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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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帐中，霍去病站在地图前
“破奴，细作的寻找可有眉目了？”霍去病转身问身后的赵破奴。
“属下无能，没有任何线索，这茫茫草原，若想传出消息去，必须借助外力，可没有发现有信鸽一类的动物，从营中飞出，也不见大军除牺牲的士兵以外，有人员缺失。所以末将想可不可能上次休屠王逃脱只是一个意外。”赵破奴向霍去病提出异议。
“你说的不无道理，这次我们绕路，从后方抄敌军老巢，正好可以验证这军中有无细作。”霍去病手覆盖到张掖的位置。
“将军所言极是，但我们此次改变原有行进路线，是不是需要向皇上禀报？”
“无需汇报。”霍去病斩钉截铁的说到。
“可是······”赵破奴似又要开口说什么，但欲言又止。
“不必多言，此事我心中自有定夺。”霍去病满满的自信：“破奴，你可知为何我要变更路线？”
“将军应是避开匈奴埋伏，并且可以直取浑邪王的老巢，给他来个措手不及。”赵破奴根据自己多年来对将军战术的了解阐述这想法。
“你啊，只说对了一半。”霍去病剑眉微扬。
“一半？”赵破奴满脸疑惑。
霍去病似笑非笑，“好了，下去吧。”
“诺”
霍去病用手指描绘这张掖，嘴角扬起，弱水花海，你会喜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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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箭划过长空，向远方飞去，林夭紧紧的握住手中弓，心中暗暗发疼。他并不愿意做细作，他深知这样会害了霍去病，但他却又他的苦衷。
一时心中恼火，不知如何发泄，便拿起剑来，练着剑法，想让心中平静下来。可却越练越无章法。
突然，眼前出现一个人影，正在和自己过招，他细看过去竟然是霍去病，霍去病手持一个木棍充当宝剑，与自己过招。林夭心下一惊，但手上却不敢怠慢，迎了上去。
可毕竟手中拿的是利器，怕伤到霍去病，所以处处点到为止。不敢太过用力，几下子就已经被霍去病打到在地。
霍去病的木棍直逼林夭的面门，居高临下说到“就这点本事，怎么上阵杀敌，竟然还在我霍家军中，还是早点收拾包袱走人吧。”
收起木棍，冷笑道：“还是惧怕我是个将军，不敢使出真功夫？原来你也和那些逢迎之人没什么区别？”
林夭眼中怒火已起，他不想让霍去病看轻。站起身来，将宝剑扔掉，换了和霍去病一样的木棍来。仰起头对霍去病说到：“方才，我只怕胜之不武，说我欺负你。现在我和你来场公平的对决。”
霍去病看着林夭那骄傲的样子，嘴角扬起，果然我没有看错他。
瞬时间二人已经“木棍”相接，两人比较自是霍去病武艺更胜，林夭招招用尽全力，但霍去病都可轻易的化解，就像一个大力士在和一个小孩比力气，胜败早有定夺。
看自己一直占不到便宜，处于被动的局面。林夭更加失去耐心，更加乱了章法。
霍去病还在不断提点他：“这一剑位置不对，无法刺中敌人要害。”
“这一剑力道太轻。根本没有用上力。”
“你脚下步伐都没有走稳，如何制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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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自己不错的武艺，竟被霍去病扁的一文不值，林夭更加恼火，霍去病抓住时机，打中他的手腕，将他的木剑击落，林夭便顺势倒在了他的怀中。
这已经是第二次不小心摔入他的怀中，贪恋怀中的温暖，林夭竟一时如同着魔了般，不愿从怀中离去。
就这样时间一点点的流逝，二人却都没有动。
“习武之人应忌怒，怒气会让人失去理智，无法准确判断危险，并做出还击。”霍去病的声音从头上响起，林夭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多失仪。连忙从怀中退出。
“将军教诲的是。”林夭低着头，掩饰着自己已经红透了的面颊。
霍去病此时心中也不平静，自己是怎么了？为什么把他拥入怀中的时候，心会跳的这么快，这种感觉那么熟悉。
一时间两人都无话，静得出奇。
最后还是霍去病打破了尴尬的气氛：“你不是说你不喜欢打仗，又为何深夜在此练剑？”
“我怕死。”林夭字字有力的说着，这样没骨气的话竟然在他嘴中说的如此坦荡。
霍去病在一旁大笑道：“你估计是史上第一个能把怕死说的如此大义凌然的人了”
“那只是世人总习惯给自己最脆弱的想法找到一个冠冕唐欢的外衣，在心中告诉自己这个外衣才是自己的想法，久而久之，自己骗自己的时间长了，连自己都已经分不清真假，看不见事实了。”林夭淡淡的说着，可在这寂静的深夜，声音却格外清晰。
听了这一番言论，霍去病的心中也掀起了波澜，是不是人总是这样，骗自己久了，就会连自己的内心都看不清了。那我又骗了自己什么呢？
霍去病这边正在思量，林夭的声音却又响起了：“人最怕的不是被别人骗，因为总有一天会有真相可知。但自己骗自己却会一辈子都蒙在鼓里。想看清也简单，问问自己的心就知道了，但很多人都不愿面对自己的心。”
是啊？我便是骗了自己多年的那个人吧。明知道替皇帝出征，是为了满足他个人的野心，明知道这野心是用白骨做砖，鲜血为泥搭建起来的。我却不愿面对，一味地欺骗自己，自己所做的是为了天下黎民，可汉人是人，匈奴人就不是人了吗？他们只不过是为了换取必要的生活环境，又有何错？
难道是从小在他身边长大，连心也被蒙蔽了。还是自己认为一直亏欠他的，所以明知他所做的不对，却还是助纣为虐，成为一具行尸走兽。
霍去病似乎一下子颓废了。慢慢的坐在地上，看着远方的月亮，想念着长安。
看出霍去病此刻的异样，林夭也明白他心中的波澜，可此刻他又能做什么？让他回归本性，看明自己的心总是要经历这些的，虽然这样连血带肉的剜出埋藏多年的毒瘤会很痛。但他希望他能够做最真实的霍去病，这些痛，他愿与他一同承担。林夭缓缓地坐在霍去病的身边。没有说任何话，就想这样陪着他。
这时霍去病缓缓开口：“以后每日我都教你练剑吧。”
林夭眼中有些诧异：“为什么？”
霍去病缓缓起身，看着远方，幽幽地说“我怕你死。”转身离开。
林夭看着霍去病远去的背影，林夭浅浅的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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