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7、信息X合作X庶务
097
“我还以为，你会把那个波布丢在考试里，自己出来。”
丽萨面无表情，冷淡地说。
“干吗这么说，我是那么无情的人吗？”
唐霖咂了咂嘴，好像很委曲的样子。
“这与是否无情无关，你没有必要特意让他出来，然后再费那些周折自己破关。而且，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现在让他失格，对他也比较好吧？”
“为了下一关的情报考虑，有他在还是比较有利的。我希望能够搞清楚，以后发生的事情的‘原剧情惯性’能去到什么程度，而波布是一个必要的参照。”
“你是说猎物号码的抽签？”
“没错。”
唐霖半闭上眼睛，将一支刚才弄来的笔叼在嘴里。手上的记事本上被他写写画画，涂得乱七八糟，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是在回忆原本第四关考试的“眼镜岛狩猎”的签位顺序。《猎人》本就是他喜欢的漫画，也看了很多次，但依他从前的记忆力，是不可能记住每个人的抽签结果的。不过在主神这里提升了精神素质，又达到过天人境界，记忆力也会随之攀升，以前记不起来的东西，努一努力也有可能记住。
“一百零九号洪九……啊对了对了，就是他。总算没有白把波布放出来。”唐霖自言自语着，在记事本上又涂上一笔。虽然这些工作可以用新电脑来做，但是“413号唐霖在陷阱塔里弄到了一台好厉害的电脑”这种事，可不能让它给传开去了。
陷阱塔一关已经结束了，大体上，人数与漫画中相差不多，略为多了几个吧。毕竟轮回玩家除了一个人之外都从塔里出来了。失陷在塔里的是412号，之前和唐霖他们一起烤猪肉吃的一位女性。以当时的印象，唐霖觉得她不应该闯不出来，不过也许是运气不好碰到了西索或者伊米尔，要么就是另有安排而故意失败的。而原本第四关的考生，却也有几个没有从陷阱塔里出来。比如在塔顶上就被唐霖打发掉的新人杀手东巴就是一例。另外一个没有从塔里出来的重要角色是384号基内达，他的目标是小杰，而他本人是西索的猎物，这就使这个人在剧情中的重要性很大。而他的缺位，就对下一关的事态发展造成了很大的影响。
“不过，反正不可能这么顺利的……”
唐霖抬眼看着不远处闭目养神都养得风情万种的焚书女士。她之前曾试图杀掉主角群里的人来挣分数，但想不到在陷阱塔这一段剧情里就变得这么老实，让唐霖有点担心。
这时，考官烈保走进这间位于陷阱塔底部的休息室，通知大家都出去。考生们鱼贯而出，与烈保身边搬着用途不明的大箱的随从擦肩而过，谁都不由地看上一眼。当然，轮回玩家们知道那是抽签的道具。在这时，主神对话框已经弹了出来。
“猎人考试第四次任务开始。若失败或放弃，将增加8点败犬点数。”
已经经历过四次了，唐霖没太在意它，静静地去抽自己的签。
第四关与唐霖的记忆没有什么不同。每人抽一张签，签上的数字就是自己的猎物。在眼镜岛上的七天，夺取到猎物的号码牌，可以得三分。保住自己的号码牌，可以得三分。得到其他任何人的号码牌，可以得一分。七天后，凑足六分的人可以进入最终考试。
与前几关不同，这场考试可以说是最接近猎人的生态的。内容中不但充满实力主义，还包含了联手、背叛、反覆、交易等等要素。对于每一个考生而言，其他考生既是潜在敌人，又是潜在盟友，同时还是重要的资源。
到眼镜岛的航程是两个小时。理论上，到达这里的考生，明年不必再接受预试，但唐霖也不打算明年再来。一早已经藏好号码牌，唐霖坐在船的侧舷看风景。丽萨和他聊了两句，就不知跑到哪里去了。唐霖闲了不一会儿，就有个人一面敞着风衣，一面哼着歌，一面散散漫漫地走到他这边来。
“呀，好久不见，孟尞朋友。”
“是啊，好久不见。”
“……”
孟尞随意地在唐霖身边坐下，若无其事地问：
“你抽中几号？”
“你呢？”
“秘密。”
“……”
“……”
“放心吧，我的猎物不是407号。”
“我的也不是413号。”
“……不如一起拿出来看看吧？”
“好，开！”
两人同时亮出自己的抽签牌。互相看着对方的数字良久，唐霖先说话了：
“……我说，这种cosplay有意思吗？”
“是不怎么好玩。”孟尞坦率地说着，将自己的签牌又收了起来，“你的目标是53号……就是那个后来在蚂蚁那里工作，结果被猫娘开脑的家伙吧？”
“没错。”唐霖点点头，“如果在这里把他拦下来，算是改变了后续的进度，不知有没有额外分数可拿。”
“那种理所当然的事情，不会有什么搞头的啦。”孟尞笑道。
“我只是表述一个美好的愿望罢了。话说回来，你的签可真是大不吉利啊。”
“你也这样认为吗？”孟尞苦笑道，他不像唐霖那样能记起每个人的狩猎关系，不过对于他所抽到的签，他可是清楚得很。
405号，小杰。
“也不能肯定你就是西索的猎物，而且如果你不去夺小杰的牌子的话，西索也不会攻击你吧……他根本就不知道谁是多少号，你只要绕着他走就行了。”
“嗯……这件事，我自有主张。不过横竖我会在这一关里失败就对了。”孟尞叹了口气，“说到这个，你有‘天币’吗？”
“你要借？”
“开什么玩笑。”孟尞笑道，“考试之后，我要去搞件大事，想拉你入伙。不过大概要费你六十天，有兴趣吗？”
“收益如何？”唐霖端正了脸色。
“顺利的话，每人能挣一百到二百天币吧。主神奖励另算。”
“好啊，不过还有谁？”
“412号的粉红豹，你之前见过的。她是个盗贼型的战士。其他的嘛，就是这里的本地人了。”孟尞想了想，换了个更加舒服的姿势，说道，“话说回来，我记得你说过，你能总结出这场考式的狩猎关系，对吧。分享一下如何？”
“这个嘛……”唐霖想了想，“也不是不行。不过，我有什么好处呢？”
“信息交换信息。我可以给你一条情报，让你的狩猎关系变得更有价值，怎么样？”
“好吧。”
唐霖说完，就从记事本中撕下写着结果的那一页，背面向上，放在甲板上向孟尞推过去。
孟尞伸手要拿，但唐霖将那张纸死死按住。
“你先说。”
“何必这么死板呢。”孟尞说道，但还是压低声音说：“奇犽和小杰抽到的签，和漫画里一样。”
唐霖点点头。这就证明，“剧情的惯性”依然相当有力，在某种程度上依然主导了抽签的结果，也就主导了下一场考试的发展。换而言之，这个结果让唐霖总结出来的狩猎关系更有价值了。
唐霖放松了手，让孟尞将那张纸拿走。孟尞将那张纸展开，看到上面画着一张表格：
┌───────┐───────┌───────┐
│人物__________│猎物__________│被猎__________│
│16东巴________│403雷欧力_____│404酷拉彼卡___│
│34阿龙________│______________│191博多乐_____│
│44西索________│384基内达_____│405小杰_______│
│53波布________│105洪九_______│______________│
│80萧平________│301吉他（伊米尔│_____________│
│89狮子头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99奇犽________│199奥魔利_____│198伊魔利_____│
│105洪九_______│______________│53波布________│
│103巴布_______│______________│246邦子_______│
│118苏民_______│191博多乐_____│______________│
│191博多乐_____│34阿龙________│118苏民_______│
│197亚魔利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198伊魔利_____│99奇犽________│______________│
│199奥魔利_____│______________│99奇犽________│
│246邦子_______│103巴布_______│403雷欧力_____│
│294半藏_______│197亚魔力_____│______________│
│281亚公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362尖美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371牛头_______│301吉他_______│______________│
│384基内达_____│405小杰_______│44西索________│
│403雷欧力_____│246邦子_______│16东巴________│
│404酷拉彼卡___│16东巴________│______________│
│405小杰_______│44西索________│384基内达_____│
├───────────────────────│
“好像空了很多嘛。”孟尞做出不满意的样子。
“从漫画版的信息里，只能收集到这种程度。”
“你没有从别的版本里找到参考吗？比如动画什么的？”
“我们第二场只做了水煮蛋，没有吃过什么大角熊的粉末，所以这里是漫画版没错。”
“也对吧？”孟尞笑笑，站起身来。“我该走了。之后也许还会找你帮个小忙，希望你多多担待。”
唐霖点了点头，没有说法。孟尞也不以为意。目送孟尞晃晃悠悠地离去，唐霖陷入了思考。
合作，联手。
要问唐霖需不需要这些，那唐霖自然是需要的。他自问不是主角，没有绝大气运和机缘，也不够杀伐果断。因此他是没办法独霸天下的。大概，败犬空间中的所有人都是这样吧。在“活人”的玩法中，小队从属关系把人们绑在一起，迫使他们成为猎犬群，在养犬人——或者说更高级的猎犬，亦即是上级队伍的部分指派下行动。而在败犬空间中，并没有这样的绑定关系，因此合作也好联手也好，都要玩家们自行选择和决定。他们不再是猎犬，而是一匹匹孤狼，小心地形成狼群。
如果没有相互提防、各守底线，合作关系就会瞬间崩溃。要建立起码的信任关系，首先需要提防和底线，而其前提就是合作的双方或多方，彼此力量相近，不会存在一方必能完胜的事实。考量到这一点，唐霖才答应了孟尞的合作提案。而相信孟尞也是考虑到这一点，才来找唐霖合作的。
虽然彼此都没有看到对方的实力，但经双方共同与西索接触一次，彼此的战力差别，大概也已经让两人都有了解了。孟尞是念能力强化，这点可以确认，他在猎人世界里自然是如鱼得水。但唐霖作为主要战力的户愚吕兄体质强化也不会受到猎人世界的排斥。至于战力，唐霖觉得自己稍逊，但生存力更强，也算扯皮。只是不知那头粉红豹的实力和想法分别怎么样。
[是不是应该再拉一个帮手呢……不过我在这边还真没什么熟人……]
准确地说，抛开丽萨不算的话，其他玩家都是进入任务之后才认识的。因此他也没有什么选择。孟尞是日漫系强化者，因此肯定不属于大飞哥的派系，但唐霖觉得现在也没办法拘泥于这一点。
想东想西的，船上的时间就过去了。船在眼镜岛的唯一一个码头靠岸，考生们按照通过第三场考试的顺序依次下船。考官设计得很周到，每个人下船之后都有相对充足的躲藏或远离的时间，因此越先下船的人越占有优势。
唐霖下船的次序排在波布之后，但在洪九之前。因此他并不担心找不到波布。波布对付洪九是在考试开始不久的时候，而且地点就在当时的小杰可以目击的场所，可见离登陆点不会太远。唐霖上岛之后，先是潜伏了下来，等着洪九出现。很快，洪九小心翼翼地上了岛，通过最初的树林，在齐肩高的草野中摸索着前进，似乎信心满满地要寻找猎物的行踪。可惜的是，唐霖到现在也不知道他的猎物是哪个。因为，波布已经无声无息地出现在洪九的身后。
与漫画中发展的一样。洪九没有注意到波布，波布也没有注意到小杰，而这三人都没有注意到唐霖——不过这是因为唐霖使用了光学隐形。波布缓缓地搭上一支特制的毒箭，拉开短弓，松手。
弓弦的响声还是惊动了洪九。他以不可思忆的速度转过身来，以豪厘之差躲过了穿颅之祸。然而，波布特制的箭羽还是在他身上擦出血痕。胜负就这么决定了。强效神经麻痹剂的作用真不是盖的，这么一点药，如果对普通人使用的话，大概足以致命吧。
波布走向倒地的猎物，从他身上搜出了号码牌，笑道：
“我已在箭上涂上强效药物。你大概一周后才能行动自如吧。好在这里离水源很近，你不会死的。”
[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唐霖正这么想着，波布却刻意地晃了晃号码牌：
“这个我就收下了。”
洪九当然已经不可能做出什么表情了。波布离开几步，慢条斯里地将号码牌收进包里。唐霖突然明白是什么地方不对劲了。波布做这一切事情，全是用的右手，而他的左手不但依然紧握着弓，而且在指间挟着一支箭。只要他愿意，随时都能进入开弓备战的姿态。
这是在漫画中没有的事情。
旁边发出细微的摩擦声，小杰已经悄然退开，回去琢磨要怎么虎口拔牙了。而波布的姿势依然没变。等把号码牌安好地放在包里，他忽然转身，面对唐霖这边抬头一笑：
“出来吧，我知道你在那里。”
他没有看着唐霖所在的地方，但方向没错。
唐霖苦笑一下，从树上跳到树后，在空中的时候解除了光学隐身——说到底，他可不想被猎人世界的人看到他的身影扭曲一下之后从空气中浮现出来，就像个被打坏了隐身衣的铁血战士。等波布再催一声，他才慢腾腾地从树后走出来。
“没想到你能发现我。”
“你藏得很好，我完全看不到你。只不过，你并不懂得如何掩饰自己的存在感。”
“啊哈哈。”唐霖无话可答，只是硬笑几声。
“算了，你既然来找我，应该是为了号码牌的事？”
“没错，这事儿吧，我也觉得有点对不起你。”
唐霖说着，将自己抽的签亮出来给波布看，上面分明写着“53”。
波布的脸色瞬间僵了一下，片刻后，他吐了一口气：“动手吧。”
“其实我不太想和你打……”唐霖苦笑着说，“你也知道你打不过我。把号码牌送我吧，今年你就算考中了，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波布叹了口气，没有说话，只是慢慢将箭搭在弓上。
“嗯，最好不要试图逃跑，我们就在这里把事情解决掉吧。”唐霖做了一个像是要摊开双手的动作，只是因为少了一边而很不协调。波布看起来是要佯攻之后飞速逃走，而唐霖可不希望这种事发生。他不擅长在野地里追迹，这次能找到波布全是因为他预知动向，下一次可能就没这么好运了。
波布一言不答，直接放箭。瞄准的不是要害而是身体中央，因为这里更难躲闪。他从一开始就没希望一箭能射中唐霖，放箭的同时立刻飞速逃离。
唐霖笑笑，将手臂一挥，斗蓬离体飞出，重新化作一把黑伞，从空中罩在波布头顶上。伞柄上红珠一闪，波布突然感觉到一阵难以言喻的眩晕，眼前一切似乎都在错位。脚下一晃，不由自主地栽倒在地。这感觉来得快去得也快，等他站起来时，已经全无异状，而唐霖也将千面怪杰收了回去，自己赶了上来。
“我说了，咱们在这里把事情解决了吧。”唐霖说着将插在身上的箭拔出来还给波布。他身上一点伤都没有。
波布犹豫着。将自己的牌子交给唐霖，然后再去猎取三个1分的牌子……他似乎在转着这个念头，唐霖也察觉到了。于是，淡淡微笑着提出一个建议：
“要不要看看我真正的实力？”
半小时后。
波布苦着脸，将两块胸牌取出来交给唐霖。
做猎手多年，也参加了好几次猎人考试，他自然明白世界上存在一些奇妙与不可言说之事，但他没有想到……所谓的“能力者”与普通人类的差别竟是如此之大。（当然，这也是因为他看到的能力者是唐霖）
唐霖点点头，收下两块号牌，然后放轻了声音说：“你也明白了，以你现在的状态进入职业猎人的世界，是很危险的，很可能一两年内就要死于非命。我可以给你一个建议。”
“什么？”
“你知道天空斗技场么？”唐霖露出一个不那么可疑的微笑，“如果你有兴趣的话，请在那里攻略到200层，然后不要进入200层，直接下塔回来参加考试。”
看着波布的身影消失在树丛间，唐霖松了一口气。解决了这件事，就算是解决了这部分剧情任务，接下来要面对的，就是身为轮回玩家的他所应该面对的挑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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