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8

　　

　　有人正在监视。

　　送走波布之后不久，唐霖就感觉到了。不过对方隐匿的手段比他要高明，而唐霖并不长于侦察看不到的东西。

　　他刻意背对着树丛，弯下身子，装作正在检索什么信息的样子。看起来毫无防备，但妖力已经注入背后的斗蓬，使之完全变化。如果是远程攻击，就算是狙击步枪，未必抵得住，也足以将之偏转。

　　果不其然，没多久，唐霖就感觉到背后一阵微微刺痛，那正是攻击将来的征兆。凭着直觉向前一扑，唐霖突然觉得背心一痛。有什么东西轻轻巧巧地穿透了斗蓬，伤到了他的后背。

　　唐霖一惊。作为能够任意塑造自己形态的户颙吕兄体质强化者，唐霖对自己身体的感知能力远远超过其他，不用特意回头去看就能知道伤势：这伤虽然痛极，感觉上被一击割肉见骨，奇的是皮肉丝毫未破，而伤处宛如在灵魂之中一般。直到初受攻击的麻痹感过去，痛觉渐强，身体才像刚反应过来一样现出伤口来。

　　唐霖心中微微一寒。

　　变形身体、再生能力加上在猎人世界被念能力影响而出现的类似“缠”的效果，令唐霖并不惧怕物理攻击。但类似灼伤、冻伤就比较棘手，因为伤处的组织会完全破坏，他必须抛弃伤出的组织并再生出来，时间和消耗都要花上几倍。而这一箭甚至不是能量攻击，只是平空射伤了他的生命能量结构，而这个伤害又反馈到肉体上而已。

　　虽然从没见过这样的攻势，但是体质的本能揭示出了这一箭的原貌。是灵力。

　　各个故事的设定不尽相同，但一般来说，灵力是一种由生命、灵体、精神等共同产生出来的能量。在大部分情况下，只要使用者愿意，灵力可以成为隐形的且像幽灵一样变为虚体穿越显世的事物。唐霖的千面怪杰中贯注妖力，可以影响灵体，因此略略抵消了一部分灵箭的杀伤力，但只此而已了。

　　［变硬了一点意义也没有嘛。］唐霖在心中抱怨着，侧翻闪过第二箭，转过身来。敌人就在树林里，但是藏得太好，以唐霖的眼力一下子找不出来，唯有睁大眼睛等着下一箭。

　　树林中灵光一闪。

　　“有了！”

　　唐霖并不躲闪，只微微避过要害，向发箭出甩出一支飞针，然后飞快地拉近距离。这次他看到了那人的行迹，因为那人移动位置时引起的树枝的异动已落入不动飞矢的视野。两人彼此远射数合，谁也奈何不了谁。唐霖却突然惊觉，自己已经被巧妙引到了树林边缘。

　　正要后退，这次树林中飞出来的却不是灵箭，而是一颗黑色的圆球。唐霖一惊，正要发针将它射下来，那圆球已经轰然爆开。唐霖见机得快，闪在一边，并没有被卷进去，却已经完全身入树林了。

　　灵光箭的射击已经停下来了。敌人自行从树后现身，是第二场时与他交过场的四一一号，焚书女士的手下。当然，刚才唐霖就已经怀疑到他了。

　　四一一号并没有拿着上次的那张弓，只在左手上拿着一枚看起来像吊坠的银饰，形着像是一个几何化的雪花图形。唐霖当然认得那个标记。

　　“果然，你的强化路线是灭却师。看起来你这次要拿出真本事了？”

　　“只用灭却师的能力，杀不掉你。所以不得不拿出全部实力。”四一一号嘴角抽动两下，好像是微笑，“我不仅仅是一个灭却师……我同时还是一个——通灵王候补。”

　　“……不妙。”

　　“出来吧，我的超越灵魂——[丁家六鬼]！”

　　不理会唐霖脸色突变，四一一号大声叫出了自己的持有灵。六个大小、形态各异的幽灵从他体内浮现出来，围拢在他的背后。六个幽灵明显是一家人，有白发苍苍、穿着一件背心的老人，有留着胡茬的大叔，有胖乎乎的中年阿姨，有只穿一条内裤、肌肉发达的年轻男人，还有看起来像小学生的男孩和连路都走不稳的幼女。六人面容悽苦，头破血流、全身带伤，每人都有一两处关节或骨头形状扭曲，看起来像是被活活砸死在一片塌方的下面。六人十二只眼睛泛着蓝光，幽幽地死盯唐霖。

　　四一一号将灭却之印平托在掌心，吹了个口哨，用一种听起来希里胡噜的语言说了句话。老人、大叔、大妈和幼女化作四道青光，飞入了印记之内。随后，那印记竟纵裂为四层，缓缓上浮，变成一个微小塔楼的模样，然后侧伸出四对光臂，变成四张叠在一起的弓的样子。

　　唐霖虽然是宅，但也不想像魔法少女动画里的敌人一样等着面前的对手变身完成。不过，在变身时攻击似乎也并不是很可行的样子，何况四一一号的持有灵还有两个一直在旁边护法。唐霖就趁这个时间向后逃去。四一一号准备完毕，冷笑一声，拉动弓弦，一道灵光直追唐霖而去。

　　唐霖早有准备，在这场考试中也不想隐藏实力，从手中挚出千面怪杰杆，灌注妖力，用妖力向灵光上挑去。两兵相接时才注意到，这一发灵光并不是灵箭。

　　而是……拖鞋？

　　一发愣的功夫，武器已挑中灵光拖鞋。与灵光箭不同，拖鞋中的包含的能量在接触的瞬间转化为冲击力爆发出来，震得唐霖手臂一麻。若非体质特殊，或许就有骨折之虞。

　　[好厉害，果然集两家之长……]

　　主神强化的可怕之处，就在于有可能将几个属于不同设定系的能力发展出原本不可能存在的组合。比如，将日守心星的应变能力与强者力量的强大神速结合，或者将血族猎手的特殊视力配合来自魔界的魔枪。又或者，将灭却师的灵力震动技术与通灵王的巫力和对持有灵的利用结合起来。

　　在这方面，唐霖就做得不是很好。

　　刚接下第一发，后续几发连番射来。四一一号并非连射，而是一次就拉动了剩下三张弓的弓弦。最先飞到的是一发子弹样的光弹，刚刚避开，一束点着引信的鞭炮又复飞来。唐霖不敢去格，只好大步闪躲，但鞭炮立刻炸开，余波刮得唐霖脸上生疼。忽然一道热浪扑面而来，原来不知何时第三发打出的燃烧瓶已经落在脚下，烧起一片惨绿色的火苗来。

　　唐霖反身跳上树枝，飞针、刀轮连发，逼向四一一号。四一一号使飞镰脚闪开，林中狭窄，飞针刀轮全部打在树上，钉了进去。四一一号也不去管它，闪在树后，继续放箭，灵光箭透过树木又向唐霖射去。

　　唐霖正要跳到临树，忽然觉得得脚下一阵不稳，不敢起跳，只得先纵妖气拨开灵箭。低头看时，发现那绿火分明也是灵体，烧在树下，并没有直接将树木烧焦，但被火烧着的地方渐渐冒出白汽，干枯萎缩。

　　正想着这件事，四一一又从树后现身，射出拖鞋和子弹。唐霖心中一动，反手斩下一段粗枝挡了上去。只听轰然一响，那根小臂粗的树枝被从当中间震断。

　　[原来如此，超越灵魂的飞行道具不能穿墙吗……]

　　一边再次射出刀轮，一边在树上跳跃。打空的飞针和刀轮就钉在粗大的树木上。四一一号会藏在掩体后面射出灵箭，不为伤到唐霖，只要扰乱他的动作，然后突然现身，或射出冲击力强大的拖鞋，或射出快且劲的子弹，又不停地抛射鞭炮和燃烧瓶，迫使唐霖不断移动。每当两人攻击略为显效时，就会分别使用飞镰脚和瞬动逃走。

　　渐渐地，唐霖不知不觉逃入了树木密密轧轧，几乎难以视物的密林区域。在这里，他的刀轮和飞针难以发挥成效，而灵光箭变得更加致命。四一一号拉开缓慢行弓弦，发出冷笑。

　　“把你的灵魂献给夫人吧。”

　　“抱歉。”唐霖忽然露出微笑，“要让你失望了，不过，其实我挺擅长在这种复杂环境里搞弹幕战的。”

　　他打了个响指。

　　四一一号突然觉得脚下一滑，情不自禁地脸向下跌倒。他立刻稳住身体，才发觉，自己的脚腕被一股力量扯住。那是一根铅笔芯粗细的怪异细索。

　　四一一号对这个有印象。他突然想起……这是唐霖用来操控刀轮的道具。

　　正这么想着的时候，方才打空了、插在四一一号背后树干上的刀轮，突然倒曳而回，飞速削向四一一号的后颈。破空的嗡身倾刻间就到耳边，四一一号以手上灵弓向后格挡，勉力将这枚刀轮击飞。刀轮却没有像刚才一样弹飞插在旁边的树上，而是在空中翻滚之后，旋转着悬停在空中。

　　“你刚才……借着失手，把这些绳索布置在树林当中？”

　　“怎么说呢……我的弹幕弹，并不是那种只能在开阔地使用的东西。”

　　唐霖微笑着，倒背右手，向后退了半步。一片半透明的白色从他的脚下蔓延开来，将这一片树林都染上一层灰白。

　　“作为灭却师，你应该很明白……Bleach世界的胜负法则吧？”

　　在这片灰白当中，唐霖向空中踏了一步，就像走台阶一样走上半空，俯视着四一一号。他的斗蓬像翅膀一样展开，在空中像被大风吹起一样猎猎翻腾，脚下倒绽一朵白莲。无数片灰白色的树叶从上方飘洒下来。

　　“我比你型，所以你输定了。”

　　数十片刀轮发出嗡嗡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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