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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卫稷怎么也没想到沈执就这么把人带走了。

  他和武猊商讨完计策,为掩人耳目呆到半夜才回府,结果前脚刚踏进门便得知沈执十分招摇地把蒋芜带了出去。

  他想问沈执该当何罪,可转念一想,沈执下午来时自己说人不在这里,晚上却叫他在府中找到了,于情于理都没立场追究,便命人把伺候的丫鬟、眼见着沈执出门的小厮、今晚当差的府兵,通通罚了一顿。

  如此一来,阖府没剩几个能站着走路的下人。

  丫鬟鸣冤,说卫稷出门前没嘱咐,谁都不敢进他给未来夫人留的房子。

  小厮叫屈,说府外有人接应,真打起来把事闹大了,哪怕沈执做得不对,私扣重臣之女也够殿下喝一壶了,实属不得已而为之。

  当差的比他们冤多了,无端被勇冠三军的将军敲晕,人还没清醒便莫名其妙挨了顿板子,怎一个“惨”字了得。

  卫稷才不管他们的说辞,让沈执把人从他府中带走便已经是罪过了,何况是以那般旁若无人的姿态。

  他临睡前想起一事,问侍女:“谷霖呢?”

  对方忙不迭回话:“叫殿下罚肿了脸,眼睛此时都睁不开,腿也瘸了,殿下可要换个人伺候?”

  卫稷道:“不必了,将她逐出府中。”

  侍女弱弱应了一声,等他走了连忙搓了搓自己悚然的毛骨,谁料卫稷走了两步又退回来,沉着脸道:“叫她来,我有话要问。”

  说罢,进了书房,可吓了她半条命去了。

  谷霖是由两个小厮架进书房里的,两人把她往房中一撂便退了出去。

  拜卫稷所赐,她双膝肿胀青紫,却还要行跪礼,膝盖一着地,顿时涌出两汪热泪,好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

  平日里她时常卖弄风情,在卫稷面前搔首弄姿,尤其是床帏上缠着他时,要多妩媚有多妩媚,娇软的眼神总能博他一笑。

  可眼下面容尽毁,像那膳房里割下来的猪头,五颜六色的比猪头还可怕。

  那惯常庇着她骄纵的资本没了,令她自卑得不敢抬头。

  卫稷也不想看她。

  其实他哪是真爱美人呢?

  他父皇是个唯我独尊的皇帝,祖宗的礼法都敢弃之不顾,在位三十年,崇国的舆图扩了五倍有余,废了传统的选官制度,官爵的加封、军队首领的任命,皆由着自己的意愿。

  他一直认为他的父皇是古往今来最不羁的皇帝,可在册立太子这桩事上,偏偏死守着立长不立贤的破规矩。

  他与卫尹是一母所生,是正了八经的嫡系血统,从小到大,老夫子总是夸他,而不是夸当今太子。

  可到头来呢?

  他父皇还是立了卫尹为太子。

  因为是太子,卫尹可以留在宫中为母后尽孝,他却要修建自己的府邸,搬出熟悉的皇廷。因为是太子,卫尹可以在东宫任命自己的幕僚,给他们相应的官职,他却连拥有自己的门客都要被怀疑结党营私。因为是太子,卫尹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地继承崇国的江山,他却只能拥有一块小小的封地。

  成年前他想,既然不论他怎么努力都不如卫尹生得早,那便多做些卫尹做不了的事。

  当皇帝多累啊,一想到卫尹成年后还得被诸位大臣逼着做自己不喜欢的事,他便能幸灾乐祸地笑出来。

  他要用他王公贵族所有的权力享尽人间富贵繁华,怎样烧钱,怎样快乐,怎样哪样做。直到有一天,一位高人坐在屏风后,问道:“殿下知道陛下未让太子监国意欲何为?”

  人影憧憧,烛火摇曳。

  他敛神问:“你是何人?”

  高人现身。

  那是一个身着凫靥裘的男人,温雅道:“在下武猊,愿助殿下得这千古江山。”

  他当然不会当真,冷蔑一笑,却听武猊条分缕析地解说了崇国的形势,说得有理有据。

  他是惜才之人,便重用了。

  自此,“春风度”改了功用,他也不再如前几年那般近女色。

  他能理解姬妾们的虚荣心,听谷霖在下人们面前夸张炫耀,只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若有人胆敢坏他大事,他可是要杀人的。

  他瞥了眼脚下的谷霖,淡淡盘问:“你为何要杀害蒋家的六小姐。”

  谷霖脸色一变,哭道:“妾身如何敢杀害将军的女儿?妾身只当那是个普通丫鬟。是她抢了妾身的珠钗,妾身才与她争执,不想误伤了妹妹,害怕才做了傻事。殿下,你原谅妾身,妾身只是一时糊涂。”

  “哦?”卫稷幽幽道,“看来是没罚够,还有胆量对本宫说谎。”

  谷霖不能置信地看向卫尹,是真的怕了,向前爬了几步,惊恐道:“妾身不敢!殿下恕罪!您想知道的妾身都告诉您!”

  卫稷将她踢倒在地:“说。”

  谷霖不再隐瞒卫稷想知道的方面,可出口的话依然半真半假:“殿下命妾身去‘鸣堂’给太子殿下挑生辰贺礼,谁知妾身有眼不识泰山,挑中的竟是蒋府的小姐。当时沈将军在府中做客,蒋妹妹却要说话,妾身怕妹妹误了殿下的事,便捂住了她的嘴。谁知她咬了妾身一口。您不知她习武后多厉害,妾身出于本能,拿簪子自卫了一下,失手伤了妹妹。妾身自知罪该万死,您要罚便罚吧。”

  卫稷没工夫管谁先出手,谁做了什么招致了怎样的后果,他的注意全被‘鸣堂’吸引了,眼睛危险地眯了起来,确认一遍:“你是说在‘鸣堂’发现的她?”

  谷霖松了口气,将前半身完完全全俯下去,恭谨答:“是。”

  卫稷闻言将她撂在房里,昂首阔步出了门。

  这晚,他府中彻夜灯火通明,所有睡下的人都被急急忙忙地从床上捞起来。

  卫稷站在“鸣堂”院内,对李嬷嬷道:“把名册拿出来,点一个歇息一个,点不完都不必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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