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沈辞倒是没有说什么。

  她也能理解顾谨言的那份小心翼翼,同时也有些开心,能看到一个同前世完全不一样的顾谨言。

  前世的那个顾谨言,完全撇去自我,处处小心谨慎,生怕行差踏错惹她厌恶,为此压抑了自己本来的模样。

  只要想想,沈辞便觉得心疼。

  毕竟她见过当年那个小胖子最肆意的模样。

  这么一想,她便有了决定,直接扯着顾谨言,拉着他下了山,没通知任何人,但她知道白佑会暗中保护。

  孤医药楼也是建在山上的,且十分高耸。

  山下也同样有村庄,只是并不太多,多是曾经追随药楼创始人护卫,最后成家立业隐居在此。

  那时候,药楼里来参加选拔学习的,多是半大孩子,有的出身富贵,也有的出身普通,但无论哪一种,都逃不脱爱玩的天性。

  所以那时候,常有小伙伴一起偷偷下山去玩。

  只是沈辞却没有去过。

  她其实很少会出门,除非必要,基本都是在屋子。

  不是不想玩,而是在陌生的环境里,不知道怎么同人接触,也害怕和人接触。

  众人只以为她高冷,便也就很少去主动找她,反正即便是找了,沈辞也大多是不会跟他们出去的。

  不过众人也没有因此而孤立她就是了。

  因为药楼里面有规定,像他们这些未学满出师的人,在没有得到允准之前,是不能离开药楼的。

  违者自然要被处罚,且药楼一贯实行连坐制。

  任何一个人犯错误,所有人都要跟着一起受罚。

  他们这些人偷跑出去,总会有那么几次的抓住,从没跟他们同流合污过的沈辞,自然也就少不了被连坐。

  但是每一次,她都没有什么怨言,反而是带着伤,十分有耐心的帮他们上药包扎。

  这一来二去的,时日久了,这些人反倒是不好意思再逃出去了,怕的就是再被捉住,到时候又要连累沈辞。

  也正是因此,他们这一届,除了孤医药楼有史以来最好带,最守规矩的一届。

  不过,在这里求学的人不能下山,来这里看病的却不受限制,只是要报备且得人跟随才行。

  而那个时候,最喜欢往山下跑的,便就是顾谨言了。

  他总是会带回来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给沈辞。

  也不知道究竟是想给她惊吓还是惊喜。

  倒是有一次,顾谨言规规矩矩的,只带了两只肥鸡回来,说是要做什么叫花鸡。

  因为这个,他还干脆让膳房不必再送伙食过来。

  药楼给每一个人的伙食配备都是定量的,不会允许浪费的情况发生。

  你说了不要,那便不会再准备。

  到时候即便你想吃了,也根本不会有。

  顾谨言那时候十分自信自己的叫花鸡会成功,还拉了沈辞一起。

  结果就是两个人都没有吃到饭,饿了整整一天一夜。

  还因为浪费了食物被好一顿教训。

  顾谨言是太子,孤医药楼纵使规矩森严,也不会真的就把他怎么样,所以这惩罚,自然是尽数落在沈辞身上。

  为此,顾谨言十分难得两天没出现在沈辞的视线范围内,怕丢人。

  之后更是连出门都少了,除了去沈辞的院子,大多数时候都在自己房里乖乖读书,再也不往山下跑,疯玩了。

  但沈辞知道,他还惦记着那个叫花鸡。

  好几次她为顾谨言针灸的时候,都会听到他在睡梦中念叨。

  后来两个人成亲,顾谨言也是时常鼓捣叫花鸡,就是一次没有成功过,还常常把自己搞得灰头土脸。

  只不过那个时候,沈辞并不知道他就是当年那个小胖子,也从来没有去想过。

  好在这一世他们没在误会下去,也诉说了曾经,早早地表明了身份。

  所以沈辞才会突然带着顾谨言溜下山。

  她打算做个叫花鸡,算是满足一下两个人当初的小愿望吧,这样也算她和顾谨言有了共同做的事不是?

  省的他又酸味浓厚的说什么没有跟她的共同回忆,羡慕嫉妒武文桥。

  那个大渣男有什么好羡慕嫉妒的?

  她可不会带着那个大渣男出来做叫花鸡,但是她会带着顾谨言一起,做很多很多事情,保管回忆满满。

  至于叫花鸡的做法,她前世也是研究过的……

  那时候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顾谨言去了之后,关于他的一切画面,总是时不时的从她脑海里蹦出来。

  于是就会了叫花鸡这道菜。

  -

  顾谨言没想到沈辞不仅没有对他发脾气厌恶他,还带着他下山……偷鸡?

  除了一脸懵逼,还是一脸懵逼。

  就在两个人刚从一户人家抓了鸡准备跑路的时候,屋主人听见了动静出来,看见两个人手里的鸡,当即就扯开了嗓子喊:“抓贼啊!有人偷我家的老母鸡!这天杀的,这是要断了我一家老小的活路啊!”

  一边喊着,还一边拿了镰刀冲上来。

  “跑啊!”

  沈辞一手提着鸡,一手拽着顾谨言,撒丫子往外头跑。

  村里人不多,但听到有贼,还是都拿了家伙事儿跑出来追打沈辞二人。

  于是,一向风度翩翩,玉树芝兰的太子殿下,第一次同百姓有如此近的接触,就极其狼狈。

  也不知道太子成了偷鸡贼这样的事情传出去,会造成怎么的举朝震惊。

  好不容易摆脱了后面的人,顾谨言都顾不上歇息喘口气,就赶紧从沈辞的手里,将那只偷来的老母鸡夺过去:“阿辞,你怎么突然做起……做起偷鸡摸狗的行当了?”

  他不大认可这种行为,但却又不敢说什么重话,怕惹沈辞生气。

  “突然想吃点荤腥。”沈辞不以为意道。

  “那我们大可以下山去,或者回京也成,没必要出来偷东西……这是不对的!”顾谨言抿了抿唇,很是纠结的样子。

  一边是是非道义,一边是阿辞……

  他不知道该现在哪一边,最后只能抿着嘴沉默。

  “若是下了山或者回去,殿下便不能同我在一起了,殿下愿意?”沈辞淡淡的反问。

  顾谨言当然是不乐意的,可他还是坚持道:“那,那也不能偷东西!”。

  “殿下是觉得我错了?”沈辞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来:“那殿下要如何?送我见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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