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鬼心
猝然的相会在仓促间分别。风雪让他们来不及多余的告别，但是也算是有了个点头之交。
“来了也没个响动什么的，瘆人的很。周兄弟你是怎么发现这群夜游神的？”大刀汉子把手按在刀柄上，与周崇一起看着叶白柳他们离去的方向。他的笑意已经退去，打在脸上的雪花让他的脸色变得更加冰冷。
“说老实话，我没有发现”周崇与大刀汉子并立，摇头否认。
大刀汉子愣了一下，看向周崇“难不成周兄弟你是猜的？”
“对，就是猜的”周崇转头看向了已经关好的铁笼“他们身手不弱，伪装很好，隐藏的也很好，这里风又大，又闻不到什么气味，发现不了他们也很正常”
周崇的视线集中在已经气息奄奄的独眼狐上“能发现他们，也只是凭着一种感觉罢了”
大刀汉子也随着周崇的视线看去，想起了周崇能够变成狼和独眼狐生出异常的事情“感觉？是跟那头驳兽有关？”
“我想应该是的”周崇点点头。
大刀汉子抱手摸着下巴静了一会，然后思忖道“这么说，刚才那狐狸也不是什么拼死一搏了。只是它在嗅到危机后，本能的想要逃跑！”
周崇点头，很赞成他的这个说法“我想，也应该是的”
“这样吗，连周兄弟你都心生忌惮了”大刀汉子舔了舔嘴唇，眼神放光“不愧是在风雪奇云榜靠前的异兽啊”
“哎呀，错过了”大刀汉子一拍大腿，接着说“要不然带回去能卖个天价啊”
汉子觉得错过了一座金山，痛心疾首，恨不得现在追上去用刀把那头驳兽给逮回来。他自认自己算不上一个好人，这一点也可以从他那满是血迹的刀鞘里看出来。而与叶白柳那场像是邻居间友好问候的交谈，也不过是虚与委蛇而已。
“走吧，抓紧时间，这个地放不能久留”周崇没有理会大刀汉子的奇想，径直的去向了铁笼那边。
其实，关于那股异样的感觉，周崇也说不出个具体出来。不过他可以肯定的是，在他心底升起的那股异样感绝不是因为那头有着兽王威名的白毛驳兽。这也是他为什么会在找出叶白柳后就不再搭话，而是打量了那么久的原因。
而那种感觉要怎么去形容呢？
‘压抑’周崇抬起头‘对，压抑‘
就像是有巨石即将砸在头顶的那种感觉，一股威势铺天盖地的笼罩下来，让他这个站在巨石下的人连呼吸都变得沉重。
“嘿嘿，好”大刀汉子笑眯了眼看着周崇的背影。
对于把驳兽带回去这件事，他也知道那是不可能的。虽然他把这些在林子里穿梭的北江斥候们亲切地称做夜游神，但还是不能否定他们的武力。更何况一只独眼狐就够他们折腾的了，再来一头兽王，那还得了。
“不过，周兄弟”大刀汉子大步追上了周崇与他并肩“其实我早就有一个问题想问了，只是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
周崇偏头看了看大刀汉子“什么问题？”
“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只是我这一小小小丁点的好奇心而已”汉子捏着双指，留出一丝缝隙的举在周崇面前。
周崇思量了一瞬，缓缓点点头。示意他可以问了。
汉子收回手指，笑着说“像周兄弟这样地位尊贵的神武士，为什么会跟我们来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想必也不是为了那区区十个金币的任务酬金吧，毕竟周兄弟你也应该不是什么缺钱的人。”
周崇像是被问住了，久久没有作答。
“怎么，这个问题让周兄弟你很为难吗？”大刀汉子疑惑不解。
“这倒不是”周崇摇头，张开双臂自嘲笑道“只是，你是从什么地方看出我不缺钱的？”
虽然周崇说的认真，可是他那自嘲的笑容却让大刀汉子生出了一种暴发户急于展示自己的财富的感觉。
“额......”大刀汉子愣了一下，笑道“周兄弟你可真会开玩笑哈”
“我没有开玩笑”周崇正色道“当然，我也的确不是为了钱财来的”
他接着说“其实，就算是我说了我是为了什么而来的，你也不会明白”
“哦......”大刀汉子懵懂的点点头。不过他还是想要知道，瞪大着眼睛。
“兽魂你知道吗？”周崇也不厌烦，而是解释了一下。
“兽魂”大刀汉子皱着眉毛念叨了一遍“就是和人类魂魄一样虚无缥缈的玩意儿？”
“也可以这么理解”周崇点头“我就是为那东西来的”
大刀汉子又是似懂非懂的哦了一声。
周崇也不管他是不是真的明白了，反正也不再继续说话。多省点体力也是好的。
而在独眼狐那边，韩三元，老三老四已经聚在一起，围在了铁笼的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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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白柳一行人在与那些猎人分开后，按着路标，向着南方走了许久，终于走到了他们要走的大路上。
这里的积雪不是很厚，刚好能没过雪卢马的兽爪，地上没有什么灌木与没长成的树苗，空荡荡的，很适合远行。不过，虽然积雪变少了，但是在树冠上积累起的雪层却把本就不多的光线也给挡住了，昏暗的林子里阴沉了下来。
一行人走的很慢。
“老大，那是什么啊，一头狼崽子怎么变成人了啊，也太奇怪了吧”有人在叶白柳的背后问起，然后，他忽地惊觉“不会是......妖族的人吧！”
这里的林子比起靠近雪山的地方要窄了些，风和雪也小了许多，他们终于可以发发牢骚，排解一下心中的寂寞，不用担心一张嘴就会吃上一口冷风。
“妖什么妖”还没等叶白柳搭话，另一个声音又响起“你见过长的那么周正的妖族吗”
“那难道妖族人还真的长得跟书上写的一样，青面獠牙、兽皮长嘴？”
“也不是吧，我听说靠近西域那边有妖族人，跟我们人族长得也差不多，都是个人样子”队伍里热闹了起来。
“不是妖族人”叶白柳打断了他们“是人”
“人？可是人怎么会变成野兽呢”有人诧异道。
“这有什么奇怪的”张老馋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只是你见识太少，自己在那里大惊小怪而已”
“张老哥你知道”有人被他勾起了好奇心“那你给我们讲讲呗”
“真想听”张老馋故弄玄虚。
众人被他吊起了胃口，纷纷投来了求知的目光。
“也罢，回去一人一碗酒啊”张老馋在马背上摇晃着脑袋。
队伍里顿时哗声一片，抱怨着这也能值一碗酒的话语。可他们越是七嘴八舌，张老馋反而越安静，只是眯着眼，挺着胸，静静的听着。张老馋是个有些资历的老斥候，他走在队伍的后面，跟着陈深一起在后面压阵。
叶白柳转头往后看，眯着眼的张老馋像是要睡着了，脑袋跟着贪酒虫的背脊上下起伏。
“有屁就快放，别憋着”他催促了一声。
在他说完后，杂乱的声音得到统一，抱怨着的人们一下子笑开了。
“嘿嘿，老大你别急嘛，这些小崽子就该磨一磨”听到叶白柳的声音后张老馋立即睁大眼笑着说道“但既然是老大你开口，我也就不再卖关子了”
叶白柳点点头，这话中听。
张老馋接着对其他人说道“不过回去了之后，你们这些小崽子是一碗酒都不能少”
“快说吧，少不了”有人也在笑着催促。
“嘿嘿，那就好”
接着，张老馋润了润嗓子说道“你们可知道什么是神武士？”
“知道”众人看着他，纷纷点头回道。
“嘿嘿”张老馋轻蔑的笑了一声“知道？你们知道个屁，你们要是知道的话，那你们怎么没有认出来”
“那个人是神武士？”有人反应了过来。
“嗯，没错”
“哦，那就不奇怪了”最先说话的人后知后觉的说道。
“你们这就是典型的没吃过猪肉，也没见过猪跑的人”张老馋用了一个很不合适的说法。
“那是什么神武士啊”有人问的详细。
张老馋点点头“你小子问到点子上了”
神武士只是一个统称，对于不同神灵所赐福的武士也有着不同的称呼。
“那是四灵神的武士，传说中四灵神是掌管所有动物的神灵，他可以变化成天上的雄鹰，水里的游鱼，山林的老虎，草原的狮子，狼等等所有的动物。而那些被他所祝福的人也都能使用他的力量，能够变成野兽的模样，就像今天我们遇见的那人一样”他接着说“不过你们不知道也很正常，四灵神的神殿在西戈国，只有在我们夏国北州和西戈国交界的地方才有很多这样的神武士，离我们这里差着十万八千里呢”
“四灵天神，神武士”有人默默的念叨了一遍。
“好了”叶白柳打算终止掉这场无谓的谈话“聊的也差不多了，是时候加快速度了，争取在后天中午赶回去”
其实就算是叶白柳不说话，他们谈话的内容也会很快从神武士，转到一些露骨的荤话上。毕竟他们这帮在刀口上舔血的人，一向很现实。
“是”众人回答的铿锵有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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