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钧 六
天空之中，旋转的云层如漩涡一般，映衬着一团炽热金黄的火焰，光芒如烈日般耀眼，映着天空亦如火如荼。[燃^文^书库][www].[774][buy].[com]欧冶可以感受到这种光芒的神圣，仿佛自己曾经亦沐浴其中，带着上天的宣召，不可抗拒。
突然光芒大作，比之前更为刺眼，一只被由火焰所化的玄鸟从云层漩涡的中心缓缓出现，一声长鸣，声唳云端。玄鸟之形中，隐约可见一女子的身影，头戴凤簪羽佩，肩披长带如霓，长裳之下，祥云彩绘，九条修长的金碧细羽在身后舞动，与长摆绸带相交相织。
无疑，必然是獬豸封印的破解，使得九天玄女亲自下凡。
真神之下，气势不同凡响，獬豸与之相较，却少了一分气场，多了一分狂野。
獬豸一阵狂笑，眼泛凶光，欧冶可以感受到那阵戾气，仿佛恶魔一般，咄咄逼人。“你且先不要插手，在一边好好看着，不必思虑太多亦不必犹豫，你的直觉会告诉你答案！”
獬豸说罢，忽而浑身散发出一阵黄色的光芒，灵力四泄，气场之强，将周围数里之内的树木连根拔起，石飞砂走，甚至让欧冶难以站稳。
欧冶护住身后的莫邪和有虞氏，想伸手阻止獬豸，但却难以近身。欧冶虽不知九天玄女下凡，是否是带来獬豸所说的天谴，但獬豸一言未发，便出手相抗，似乎太过武断。
不过獬豸此人，似乎不像会轻易听从别人劝告。既然獬豸让自己在一旁静观，那恐怕自己也难以插上手。
獬豸长啸一声，一跃而起，直击长空，化作一道黄色的光芒划破苍穹，速度之快，刚刚站立之处赫然显现一个数尺深的巨坑。仅一瞬，獬豸已经飞跃至九天玄女之前，一拳挥出，气慑山河。
獬豸出其不意的一击，似乎出乎九天玄女意料之外，但并未有任何动摇。随着长袖优雅地一摆，一道火焰屏障出现在獬豸的面前，与獬豸的巨拳碰撞，霎时火焰乱舞，巨大的爆炸在半空之中绽放出赤红的波动，漫天的流云都被击散，欧冶甚至可以感受到空气的炽热。
两个天神的力量相互碰撞，灵力之强，冲击之大，天地为之变色。但两者互不相让，灵气的波动在天地间泛动，似乎要将一切冲荡。
獬豸狂啸一声，右臂再次发力，将他与九天玄女的僵持打破，两人各自退出数丈，九天玄女衣袖摆动，婀娜的身姿在空中停住，恬美的面容略带怒色，但神姿不便。獬豸从高空坠下，四肢如猛兽般着地，竟将赤堇山的山峰击碎，脸上带着野性的笑容与杀气。
“大胆獬豸！天帝本以为两千年的反省已足以令你改过自新，本欲赦你罪行，重返天庭效力，却不料你执迷不悟，冥顽不灵，看来当年轩辕为你求情，是看错你了！”
“哈哈哈哈哈！”獬豸的进攻因为九天玄女一番话暂时停滞下来，但他似乎却对这番出言甚为不屑，也丝毫没有为重返天庭而动心。“笑话！重回天庭？继续做我的司恶之神？万恶之根皆在天庭，我何以司恶！”
獬豸似乎极为激动，胸膛随着每一声笑声起伏。欧冶知道，两千年前，两千年后，他一直都是他，只相信自己的判断，不为任何人所动摇。“况且错不在我，我又有何反省？陈年往事又何必再提，你以为我会因为轩辕所谓的求情而铭记在心吗？难道我还会因为他把我封印了两千年而感激他吗？他不过是你们的一条走狗！可笑！可笑！哈哈哈哈！”
“你既如此顽固不化，本座只能收回你的神格，将你打入轮回，永世不可为神！”九天玄女双眉骤颦，九道火柱从天而降，化作一个牢笼，将赤堇山与外界隔绝开，也将自己和獬豸包围其中。
九条飘扬的细羽忽而从九天玄女身后激射而出，化作九道火红的灵气，似乎无尽无息，从周天四方对獬豸发起进攻。但獬豸速度迅猛，丝毫没有惧意，不断躲开九天玄女的攻击，同时不停地移形换影，接近九天玄女，出拳的同时，忽而化作一头巨大的红鬃猛兽，张开血盆巨口，身后巨大的双翼挥起一阵飓风，右拳化作利爪，向九天玄女袭去。
九天玄女收回攻击，彩绸舞动，流云溢彩，亦现出真身，化作一只巨大的九尾玄鸟，扑朔着燃烧的双翅，抵挡在身前，同时也伸出利爪，划向獬豸。
九道火柱化作结界，承受着强烈的撞击，以保外界不受波及。欧冶一直在观望，这幅场景，与自己在赤炼之境所见毫无差异，只是两千年前，轩辕黄帝站在了九天玄女这一边，但自己，却还没能做出选择。
天神之间的战斗，难分难解。欧冶心中也随之一直在斗争。天命，这两个字深深地烙印在万物的轮回之中，究竟它是在维持世间的秩序，还是如獬豸所言，不过是诸神的独裁，欧冶难以断决。就像他一直所犹豫的，自己究竟能不能靠自己所铸的剑改变天下一般。若顺应天命，天命又为何令天下又有如此多的战乱，为何又有如此多的生灵涂炭？若逆天而行，自己有能力与天为敌吗？即便打破了天命，世间万物真的又会回归最原始的和平吗？
忽然两双手紧紧握住了欧冶的双手，一大一小，最温暖又最温馨。欧冶回头望去，有虞氏和莫邪最温柔，最信任的眼光正注视着欧冶，狂风舞动，抚乱了二人的头发，却吹不乱她们的眼神。欧冶朝她们笑笑，将她们的手紧紧握在怀中。“在这里等我，我会安全回来的！”
有虞氏点点头，春风化雨的微笑，仿佛让欧冶回到了第一次与她相见的景象。右臂剑痕闪烁，欧冶催动轩辕之力，在强风中铸成一道坚固的结界，将母女二人保护在其中。欧冶摸了摸莫邪的脑袋，轻轻碰了碰有虞氏的额头，而后起身而去，走向这场真神之战的中心。
自己最爱的人，是天命所赐；如今爱人的生命，又是逆天得来。顺天也好，逆天也罢，或许对于欧冶来说，没有绝对的对与错。自己的一切所作所为，不过是为了自己心中所爱而已。
獬豸与九天玄女的战斗在空中掀起无数波澜，灵力的碰撞让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但九天玄女毕竟是天帝之女，呈九天火凤之灵力，涅槃而生，与獬豸一战，似乎并未倾尽全力，但即便如此，獬豸虽神力勇猛，却丝毫不占上风，反而攻势略显疲惫，不时现出人形。但獬豸虽灵力大减，嚣张的气焰却丝毫不消。
“你非我敌手，若及时回头，本座尚可在天帝面前为你求情！”九天玄女击退獬豸一波攻击，现出人形，天女骄姿丝毫不怠。
“莫再妖言惑众！今日战死方休！”獬豸面容狰狞，双目赤红，又发起一波攻势。
“那便休怪本座手下无情！”九天玄女说罢，一转身化作红黄绿紫四尊双尾玄鸟，先后向迎面击来的獬豸袭去。獬豸前额的尖角忽而黄光闪烁，似乎灵力全汇聚于角上，与迎面而来的红凤相撞，两者的力量不分胜负，冲击随着一阵耀眼的光芒消逝。但獬豸尚未准备好迎接第二波攻击，黄凤便一击再次集中獬豸的尖角，硬生生将它击断。
红鬃巨兽一声哀鸣，黄色的光芒消散，巨大的身形随之慢慢变回人形，似乎前额的角一断，灵力便随之耗尽一般。
但九天玄女的攻势并未停止。绿色的火凤直直击中獬豸的胸膛，巨大的力量仿佛贯穿獬豸的身躯，坠入大地，将赤堇山击裂开一个方圆数里的巨大陨坑，与欧冶在赤炼之境所见一模一样。
獬豸吐出一口鲜血，身上的兽盔骨架纷纷被击碎，如陨星一般直直砸在陨坑中心。但紫色的火凤却依旧从天而坠，这一击下去，即便獬豸的真神之躯，恐怕也将魂飞魄散。
獬豸已无力防御，他转目望了一眼欧冶所在的方向，一个男子的身影正从烈火之际走来，仿佛两千年前，他也看见过同样的画面。
“轰！”
一个伟岸的身影忽然出现在獬豸面前，布衣双摆虽气流乱舞。红色的剑气在獬豸面前凝聚成一把巨大的利剑，击中紫色的火凤，光芒骤裂，随后飞扬的烟尘渐渐平息，一切又突然归于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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