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初尝败绩

　　这时在这个演武场里的情景如果定格下来，想必是一副十分滑稽的画面了：丘处机和郝大通二人四手相握，都在转头向场地中间看去，神色间满是惊慌失措；边上的王处一双手平伸，愣在原地，一脸的懊恼悔恨之色，正好和这边到现在都还没有反应过来还在维持着拦截动作的刘处玄遥相呼应；而在场地中间，薛信和谭处端抱在一起，而马钰却是接住了孙不二，四人脸上都是尴尬之极的神色。而在场边观战的弟子们，这时才从刚才那暴风骤雨般的巨变中反应过来，齐齐发出一声惊呼，赶紧抢进场中扶住各自的师长，嘴里还在不停的问候。

　　被众弟子们一闹，这八个人才从刚才的紧张气氛中缓过神来，当下遣散了众弟子，八个人在场上席地而坐，就开始讨论起刚才比武的得失来了。丘处机最是急性子，比武输了也不在意，反而哈哈笑了几声，才道：“痛快啊痛快，自从师傅传给我们这天罡北斗阵以来，我们七人这还是第一次用来对阵，没想到就打得这么痛快。小师弟，这么强大的阵法你竟然能够在第一次见识时就破去了，还真是没有辜负师傅对你的期望啊，。”

　　薛信连忙道：“丘师兄谬赞了，这天罡北斗阵果然是精深奥妙之极，小弟这次能够破阵，一方面是因为施展了诡计的原因，不算是真功夫，同时另一方面也是因为这是众位师兄这时第一次布阵来对敌，才让小弟有机可趁。说实话，这天罡北斗阵却不是见过几次就能够看出破阵之法的，以后再叫小弟来破阵，恐怕是不可能了。”丘处机笑道：“小师弟太谦虚了，不管怎么说你也是战胜了我们七个师兄的联手了。不用说什么巧计就不是真功夫的话了，要是哪天真的和敌人相斗时，他们恐怕也不会吝惜于使用诡计的。对了，你最后施展的那是什么功夫，我明明看到你是用手指对着我捺了几下，但是怎么劲力到了我身上时却是从旁边来的呢？”这是马钰也问道：“对呀，刚才你对着丘师弟打出的那一拳，现在想来也是大有名堂的了，不知又是什么奇功绝艺？”当下他就和谭处端把当时的感受讲了出来，七子这才知道为什么当时马钰和谭处端会那么紧张，竟然没有按照阵法的变换来出招了，原来是他们以为薛信没有收住手对丘处机下了杀招了。

　　薛信赶紧答道：“小弟刚才对丘师兄发的那一拳，是大金刚拳中的洛钟东应，而后来用拇指捺了三下，是摩诃指中的三入地狱，都是可以使得打出去的内力改变攻击方向的法门。”说着就把这两招的精妙之处向众人解释了下，七子听得世上竟然有这样奇妙的武功，都是打开眼界，但是听到薛信解说其中对于内力的精微控制方法时，却是明白这两门武功神奇是神奇，可是也不是一般人能练的了，特别是那“三入地狱”，果然是名不虚传，薛信捺的那三下，每一下要练成都要经历一次入地狱般的痛苦的（当然，薛信用的是小无相功取巧的）。八人又说了些闲话，就各自散了，他们都在这一战之中收益匪浅，现在却是都要花一段时间来好好消化下。

　　三天之后，同一个地方，全真七子又邀请了薛信前来试验阵法。这时薛信已经知道了在阵法的保护下自己是很难伤到众位师兄的，所以这次他一上来就用了全力。上次到最后时他才施展轻功配合计谋一击取胜，所以全真七子只知道他的轻功施展起来速度很快。但是这次薛信真正把凌波微步的神奇之处发挥出来时，七人才知道上次小师弟还是隐藏了实力。现在他们虽然还是把薛信围在了阵中，可是却是连他的一片衣角都摸不到，明明看准了他身形，但是掌力到时却发现自己只是打了空，而薛信的真身，此时却已经出现在别处了。

　　就在全真七子打得郁闷，周围的低辈弟子们看得头晕之时，薛信却是开始主动进攻了。这时他使的剑法也和上次不一样，上次是纯粹的防守，这次却是主动的进攻了，经过主动的催动之后出剑的速度比起上次又快了几分。

　　都说天下武功，唯快不破，现在全真七子可是对这句话有了更深的体会了，虽然在他们看来薛信的剑法粗糙之极，翻来覆去也只有直刺，横削等几种动作，但是配合上他鬼魅般的身法和极快的出剑速度，却是让人防不胜防。而主持阵法运转的丘处机还没来得及反应，除了孙不二以外，其他的六子身上的衣服都已经被薛信给划破了一条口子了。丘处机这时也顾不得矜持了，赶紧大喝道：“大家都拔剑，布剑阵！”一时间演武场上长剑出鞘之声大作。然后七人也不站在原地当靶子了，而是循着阵法的走向开始移形换位。

　　这天罡北斗阵是重阳真人花费了无数的心血才研究出来的，自然早就想到了如何对付像薛信这样轻功高强的对手了。只见七人一边不停的走动，另一边也不管面前有没有人，只是径直的把手中的长剑向前刺出去。刚才他们都是看准了薛信的身形才发招的，但是凌波微步何等的精妙，等你准了再打那是永远也别想打中的了。现在的情况又不同，全真七子现在不管薛信怎么在阵型中间东奔西跑，他们只是自顾自的施展自己的剑法，这样其实正好就是对付凌波微步的方法，而且他们这时布成了阵势，七人的剑光顷刻间就能联成一片剑网，把薛信整个困在中间。薛信在七子拔剑出鞘之后就感受到了危机，当下如何敢让他们把剑网布成？但是这时他的剑法粗糙的缺点却是暴露无疑了，他每次前冲几步想要破坏剑网的成形，就会被前后左右同时袭来的宝剑给逼的手忙脚乱。虽然他出剑的速度比起常人来要快好几倍，但是这里每个人都是用剑的高手，不等招式用老就见剑尖颤动，竟然都能幻化出两道三朵的剑花来，每一剑的攻势都能笼罩薛信的大半身体，让薛信不知最后将要攻击自己的哪里，而且每时每刻都有至少四把以上的长剑从四面向着他刺过来，薛信一时间压力大增手忙脚乱。好不容易挡下三波攻击之后，薛信无奈，只好赶紧后退到了阵形的中心，眼看着七子的剑光联成一片了。

　　七人的剑光练成剑网之后，就在丘处机的指挥下慢慢的向中心压缩，随着剑网的压缩，薛信觉得压力也越来越大，可以供他施展凌波微步的空间越来越小。到最后，薛信又只能和上次一样站在原地消极防守了。只是这次比起上次来又要凶险百倍。

　　上次的情况即使他挡不住袭来的掌力，也能够凭着身体硬抗一两下的，但是现在一波波涌上来的却都是尖利的剑尖了，弄不好就要在身上开几个洞了。又勉力抵挡了一炷香左右，薛信终于坚持不住了，赶紧高声叫道：“各位师兄住手，小弟坚持不住了。”七子闻言，同时放缓了出剑的速度，但是脚下却是没有停，还在围着薛信不停的绕圈子。过了好半天才彻底停了下来。这时来看薛信，就见他已经汗流浃背，身形都有点站不稳了。他的内力其实并没有多少消耗，但是处于刚才的状态在重重压力之下还要去仔细计算出剑的方位时机，心力的消耗却是大的不可思议了，如果换了个普通人，在最后被围在大阵之中完全限制了移动能力，每时每刻都有十几剑从不同的方位向自己刺过来，那是根本就不可能坚持上几个回合的，更不要一炷香的时间了。与他的狼狈不堪相比起来，全真七子就好多了，他们停了下来之后却都只有点气喘而已，薛信见了，心里的挫败感更大了。

　　马钰见薛信的精神有点颓废，知道这次是有点打击到这个小师弟了，赶忙道：“小师弟不必丧气，其实刚才我们几个师兄已经是输了。”说着指了指自己右手袖子上被薛信划破的地方，又道：“若不是小师弟你刚才手下留情，我们几个恐怕都坚持不到布成剑阵的时候。”

　　丘处机也道：“是啊，小师弟，我们七个都比你早习武几十年，现在又是倚仗了师傅留下的阵势，所以也可以说是胜之不武了。”

　　这个毕竟还是薛信第一次尝到失败的滋味，但是他心气也高，不愿在后辈弟子们面前把自己的不舒服表现出来。于是强行把心中的挫败感压了下去，转开了话题，问道：“我看诸位师兄明明出剑的速度没有我快，但是每当要刺到我身上时就会见到剑尖颤动，幻化出两三朵剑花出来，使得我要花费好大的功夫才能应对下来。不知是怎么回事？”

　　全真七子都能看的出来薛信心里其实还是不好受，但是这也是一个坎，却是要他自己去跨过的，不然别人再怎么说也是没什么大用的。于是也就顺着他的话开始讨论起刚才一战的得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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