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寒梅著花 2

　　也许是因为曾经是大学的缘故，共大高中的生活跟初中相比丰富多了。漾漾又不是一个能很快在新环境中安静下来的人。面对不断涌现的新鲜事物，漾漾甚至有应接不暇的兴奋和热情。

　　漾漾一如既往地热衷于学校举行的各项赛事，乒乓球赛、象棋赛、演讲赛，并且仍然毫无悬念地获得各项荣誉。其实这些荣誉的含金量并不高，基本上没有物质奖励。最多就是张个榜公布一下算是对整个比赛的交待和了结。有的时候甚至连个榜都没有。好在漾漾在乎的不是这些，她要的只是过程，只是那些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小快乐。

　　国庆节前几天的一天上午放学，漾漾和雨欣一起回寝室。女生寝室外面那块粗糙的大墙上的那块黑板前站着许多人，漾漾挤过去一看，哟，是新一期黑板报。

　　“黑板报上的这些文章是哪选来的？”有学生问道。

　　“学校各班举办黑板报比赛，这些文章都是抽选了各班黑板报好的文章。”正拿着粉笔对黑板报做最后修缮的学哥说。

　　正从教室走过来的高个子姜岩松指着左下角的一个名字对何沐阳说:“嘿，老大，这里，你看这里。”

　　何沐阳看到高一（三）班，花漾漾的小文章也光荣地跻身其中，稳稳地占据了一个豆腐块的位置。

　　何沐阳也看见了花漾漾，但是漾漾自己似乎还没有看见自己的小豆腐块，正在满黑板浏览。于是漾漾看黑板，何沐阳看漾漾。漾漾的眼睛终于停留在自己的那方小豆腐块上，嘴角就忍不住上扬，眉梢眼角都是笑。其实就那么一块粗陋的黑板，其实就占据着左下角的那么一方豆腐块，可是那种荣誉带来的被认可的快乐、羞涩和幸福却充盈着漾漾小小的心怀。何沐阳看到她满心欢悦的样子，也很开心，这女孩子心里有什么是不知道隐藏的。何沐阳跟姜岩松相视一笑就继续朝外公家走去。

　　吃完中饭，漾漾就拿着一盆换洗下来的衣服去了池塘。

　　乒乓球比赛的最后一场冠亚军争夺赛已经如火如荼地在进行。球桌周围是乌压压的一群观众。可是争夺一方的女子成员花漾漾还没来，高一（三）班跟黎章同时分配下来的新班主任许亮对陶青道：“好像没看见花漾漾。”

　　陶青的目光在人群里梭来梭去梭了几个来回，说：“我也没看见。”

　　“你赶紧到女生寝室去问问。”

　　那天中午班长陶青火急火燎地跑到女生寝室来喊：“花漾漾。”

　　所幸女生寝室就那么三间，声音的穿透力足以到达整个女生寝室的每个角落。

　　不久漾漾没出来，书曼跑了出来。书曼是个害羞的姑娘，眼睛一般不敢看人：“班长有事吗，花漾漾洗衣服去了?”

　　“她洗衣服去了?今天冠亚军决赛啊，比赛已经开始了。你赶紧带我喊她去。”

　　“哦。”陶青的态度让书曼忘记了害羞，她带着陶青去食堂后面的养鱼塘喊漾漾。

　　“漾漾，赶紧上来。”书曼很少这么着急。

　　漾漾赶紧站起身:“发生什么事了?”

　　“去打乒乓球，比赛已经开始了。”

　　“啊，不是已经打过两场了吗?”漾漾一手的肥皂泡，站在池塘边的麻石条块上。

　　“最后一场，冠亚军决赛。快上来，男子单打已经开始了。”陶青急吼吼地说。

　　“哦。”漾漾看看还没洗完的衣服，看看自己的手。

　　“哎呀，打完球再来洗吧。”书曼着急道。

　　“哦。”漾漾赶紧蹲下身，把手上的肥皂沫洗掉，跟着书曼陶青往赛场上跑。

　　“漾漾，你以后能不能跟我们保持在一个频道上。”书曼边跑边说。

　　“哦，呵呵呵。我忘记了要比赛呀。”漾漾笑道。

　　书曼直接闭嘴。一个参加比赛的人竟然能把比赛给忘记了。

　　乒乓球桌周围围得水泄不通，漾漾和陶青往黑压压的人群里钻。还好，男子单打第一场还没结束。两人都喘口气。

　　漾漾一边打量周围的观众，高三（一）班的班主任安尚志从房间搬来一把藤椅，坐在乒乓球桌的旁边，甚是意态神闲。仿佛冠军是他的囊中之物。他只是在等待没有任何悬念的结果。许亮隐在人群堆里，显然他并不看好这场比赛，他丝毫没有奢望自己班能在这场比赛上扬眉吐气一番。

　　果然，第一局男子单打高一（三）班以0:2输给了对方。

　　第二局是个子单小的花漾漾和高三（一）班的那个学姐对打。如果这一局漾漾也输了，那就不必再打第三局男女混双了。漾漾被对面人高马大的学姐的气势给吓到了。一开始漾漾就连输6分，狼狈不堪。周围一片嘘声，人人的眼睛里都写着胜负已定，花漾漾你赶紧的，别浪费大家的时间了。眼角的余光里漾漾看到安尚志老师宽容地笑了。漾漾讨厌那种胜券在握高高在上的“宽容”。讨厌归讨厌，谁让漾漾球技不过关呢?反正是输定了，漾漾索性懒得紧张，就随手一个扣球，学姐没接到球，漾漾赢了一分？！接着漾漾如法炮制，扣球、杀球、左右开弓，连得4分。哈哈，原来对方也就一个纸老虎，看看自己怯场的熊样。于是漾漾越战越勇局势瞬间逆转，第一局漾漾赢了。

　　第二局的时候漾漾已经不再害怕了，全场也被她弄得气氛大变。漾漾对着球拍吹了一口仙气，微微蹲下身子，集中注意力，沉着应对对手发球。尽管在众目睽睽之下漾漾还不能完全放开，但是对付对手还是游刃有余。

　　女子单打花漾漾以2:0赢了。

　　这河东河西的，根本不需要30年啊。

　　周围不再有唏嘘声了，这场比赛还是有点看头的。

　　男女混双的时候，花漾漾对着旁边的男生一笑，同班男生也在花漾漾情绪的感染下信心百倍、稳定发挥。第三局高一（三）班更是势如破竹，把高三（一）班的学哥学姐们打得惨兮兮的。高一（三）荣获全校第一。噢耶！漾漾举着拍子朝那个躲在人群堆里的许亮笑了笑。许大班主任也很低调地露出两个很深很大很稚气的酒窝。而原本想好好地欣赏一下自己班是怎样把高一这几个毛孩子打得落花流水的安尚志老师气得脸色灰败，搬着椅子悄悄地走了。想想也是，高三年级战胜高一年级的那群乳臭未干的丫头小子还不是分分钟的事儿。谁知道初生牛犊不怕虎。

　　这脸丢的。

　　梅书曼和祝雨欣站在观战的人群外也兴奋开心得屁颠屁颠地跟在漾漾后面往班上跑去。

　　梅书曼，眉清目秀，怯怯的眼神里总不经意间流露出一种惊恐的神色，仿佛一只无法主宰命运随时待宰的小白兔，让人心生怜惜。她肤色透明，薄如蝉翼的皮肤似乎吹弹即破。细细的血丝和淡绿色的静脉血管清晰可见。头发薄，发丝细，且呈柔软的浅黄色，相书上说这种发质的人一般很聪明。书曼的确是个秀外慧中的女孩，有才情，文字间透着一份大气。更重要的是很多个夜晚她们都能彻夜畅聊，漾漾很多缺乏逻辑缺乏连贯的叙述，书曼都能准确无误地理解和回应，包括理解和欣赏漾漾的好胜心。她俩的区别是一个聪慧灵透但胆小，一个懵懂迟钝但勇敢。

　　祝雨欣，漾漾的同桌。象牙白的肌肤显得气质清高，穿一件暗黄色上衣，腰间一条宽宽的黑色的掐腰的边，在周围那些穿着土气的女生中间显得很有些与众不同。最有特色的是嘴唇，很多年后看到宋慧乔，漾漾才惊觉她的嘴唇跟当年祝雨欣的嘴唇长得太像了。雨欣话少，给人感觉恬静、高冷。与漾漾热情活泼的假小子形象刚好相反，雨欣外表安静内心坚强。用后来何沐阳的话说，雨欣长得漂亮犹胜宋慧乔。如果何沐阳看过《神雕侠侣》他指不定要说祝雨欣太像刘亦菲版的小龙女了，太过文静，孤高傲世。何沐阳还说男生们跟祝雨欣同班三年没听过她的声音。他说谁也不敢喜欢她，谁也不配喜欢她，似乎她是应该受到全体男生保护的公主。

　　没人知道公主有公主的热情，公主不需要追捧和瞻仰，她需要王子来匹配。

　　相比较祝雨欣高傲的拒人以千里之外的仙女气韵，何沐阳更喜欢花漾漾的凡间气息。她活泼、倔强和执着的性格更容易把周围人的热情点燃。让单调沉寂的高中生活多了许多鲜活的色彩。虽然她也总是凶巴巴的，但是她掩盖不了她内心里对生命的那份热忱。这份倔强和执着里带着对生命美好的强烈的希望和信心。

　　九月一过，天气就开始一天天转寒，寝室里很多女孩子受不了半夜里寒意的侵袭，纷纷互相拼床。

　　这天下了晚自习回到寝室，寝室的女生床铺重新组合。书曼和雨欣的床铺搬到了漾漾一起，在寝室的北边。雨欣和书曼她们俩已经睡在一个被窝里了。邻床的叫做韩如意女孩对漾漾说：“咱们也睡一个被窝呗？”

　　“好啊。”漾漾很乐意地同意了如意的提议。

　　韩如意皮肤光滑紧致呈古铜色，秀发黑亮。五官鲜明而立体：眉毛黑浓，睫毛黑密，眸子乌清，喜欢笑而且给人感觉很媚。有时候跟男生说话，眼光闪烁，说到可笑的时候就羞涩地低头，很黑很亮很柔顺的头发呈现在男生眼前，像闪亮的瀑布。像是对徐志摩的《沙扬娜拉》里“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恰似一朵睡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那句最好的诠释。不论是摄人心魄的眼神，还是柔顺光滑的秀发对高中那些男同学而言都具有普遍的杀伤力。男生赐她外号“黑玫瑰”。

　　如意真是个宝，冬天身上暖洋洋的，夏天皮肤凉清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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