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青涩妞妞 1

　　1992年元旦，前夕。

　　学校预备开全校新年文艺晚会，作为班上的文娱委员花漾漾负责向学校推荐1-2个节目。在班上追问了一圈之后，最终漾漾最后确定了两个节目。姜岩松的霹雳独舞，花漾漾的独唱。

　　唱歌一直是漾漾的强项，那个时候的流行歌曲，稍微听个几遍，漾漾就能一学即会，连哼带唱。

　　教师宿舍楼前面的那个简陋的主席台上，临时拉了四盏电灯，两旁的松柏长得那么高，在电灯的映照下，树下显得黑魆魆的。台面是粗糙的水泥地，坑坑洼洼，高低不平。那个时候迪斯科舞已经过时，霹雳舞正盛行，高一(三)班的姜岩松的霹雳舞跳得全校师生看了惊叹不已，头转、背顶、旋滚，像木偶人一般机械而又节奏感极强，像是极为木讷又像是极为灵动，把触电、攀爬、传递的感觉表达得极为传神和夸张。每个动作看似极为随意其实难度又极高。姜岩松一时间煞是酷炫、帅气。

　　表演结束，掌声雷动。

　　一曲震撼的霹雳舞过后是花漾漾的独唱。那个单小的小女孩花漾漾，站在台上面对着全校师生独唱姜育恒的那首《最真的梦》，仿佛那一晚真的只是梦一场。

　　今夜微风轻送

　　把我的心吹动

　　多少尘封的往日情

　　重回到我心中

　　……

　　没有伴奏，只是清唱，全凭嗓子。她害怕吗？也许是不知道害怕吧。其实这首曲子所表达的感情也不是她一个15岁的小女孩的浅浅阅历所能体会和把握的。但在这样的夜晚唱来却别有其动情之处。漾漾终归还是有些紧张，有些拘谨，声音有些抖。演唱嘛，有唱还得有演。她很想显得从容一些，能在台上闲闲地像模像样地走上几步，但是她害怕出错，不敢挪步，于是腰部不由自主地也跟着摆动。一曲歌罢，不但掌声稀稀拉拉，男生还在下面“呜哦呜哦呜哦”地起哄。花漾漾终究不免还是底气不足有些落荒而逃的意思。

　　接着第二天，花漾漾就多了一个绰号：扭扭。但是男生喊起来就成了第一声：妞妞。

　　走在教学楼前，三楼高一的男生基本上都集中站走走廊伏在栏杆上一齐喊：妞妞、妞妞，像是商量好了一样。花漾漾一听就怀疑这是在嘲笑昨晚上她在台上唱歌的样子呢。她心怀侥幸地往教学楼前周围看了看，没有别人，除了她和雨欣以外。她紧张地握着拳，心里一层一层地愤怒。戴着眼镜的雨欣视力比漾漾好，她偷偷地抬头往楼上看了看，低声道:“漾漾，他们好像是在喊你耶。”漾漾不做声，只管怒不可遏低头走路。可是从补习班教室到高一二三年级的教学楼的那百米左右的距离仿佛一下子变得极其漫长。漾漾沉着小脸，强自镇定，装作百毒不侵，充耳不闻。但是男生丝毫没觉得无趣，依然大声喊叫：妞妞、妞妞。不但三楼的男生喊，二楼的高二男生也在一起喊：妞妞、妞妞。一楼高三年级的学生一副瞧热闹的心态似笑非笑地看着花漾漾气得咬牙切齿，满脸通红，两眼都要喷出火来。连并肩走的祝雨欣也忍不住笑。但是看到漾漾是真怒了，雨欣就赶紧绷起脸作严肃状，仿佛誓死要跟漾漾同仇恨，共进退。男生这种动物，你干脆不理还好，你若在意生气，他们就更来劲，叫得更欢呢。

　　当漾漾终于气愤愤地走到教室门口时，那个也一直站在走廊扶着栏杆俯瞰一切的何沐阳带着怜惜的神色看她一眼。走过之后他又会偷偷地笑，像是能那么看她一眼他也跟漾漾亲了一层似的。

　　这事还没完，上午上完第二节课，有15分钟做操的时间，高一(一)班的两个男生公然在下课的时候跑来高一(三)班的教室门口，对着漾漾喊:妞妞。

　　妞妞，啊，不，是漾漾。漾漾怒目圆睁，那两个男生笑嘻嘻地看着花漾漾。

　　漾漾的横眉竖目根本就制止不了那两个男生的嬉皮笑脸，甚至还让他们更起劲。花漾漾气得操起门背后的扫把就朝那个男生扔去。那个男生早眼疾手快地跑了，漾漾气得干瞪眼。漾漾看着那个男生穿着军大衣，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于是灵机一动计上心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也给那男生取了一个极为难听的损人绰号“太监”。谁让他这么欺负花漾漾的，是男人怎么可以这么欺负女生。

　　“太监，你是太监，让你骂我。”那个被叫绰号的男生果然一愣，就退后了。

　　可是那个跟“太监”一起结伴来助阵的男生煞有介事地问漾漾﹕“妞妞，你怎么知道他是太监，你看见了?!”

　　漾漾愣怔了一下，一时不知道如何应答。

　　“太监”究竟是什么意思他们其实并不太清楚，但隐秘知道是很损人让人很羞于提及的称呼。全班男生女生都偷偷地笑，漾漾更是气得差点吐血。

　　于是“妞妞”这个可恶的绰号硬是跟了漾漾三年，牛皮糖似的甩也甩不脱。

　　唱歌对何沐阳他们来说真是一件新奇事。从小学到初中，他们连普通话都不会说，一天天，一年年，他们只会打弹弓、摔纸牌、下河摸泥鳅，何沐阳算是见多识广的打过桌球呢。这世上还有人能唱歌？！太新鲜了。唯一跟唱歌这档子事有点联系的就是爸爸是村里的乐队笛子手，每次哪家娶媳妇，村里的乐队就吹吹打打地奏出一支曲子来，那也没听说过唱歌这回事。现在花漾漾还能唱，唱得是真好听，像声声莺啼，婉转悦耳。

　　其实漾漾的声音并不算好听，有点喑有点沙有点哑。但是在何沐阳听来每一首曲子都那么婉转柔软，感情用声音表达得也很有那么一些情韵，这跟情人眼里出西施是一个道理。

　　还会打乒乓球、会下棋、会演讲、会写作文。她花漾漾还有多少新奇本领是他所不知道的。在何沐阳眼里，花漾漾这么厉害他都觉得自豪呢。


　　(https://www.bxwxbar.com/book/37740/2488833.html)


1秒记住笔下文学：www.bxwxbar.com。手机版阅读网址：wap.bxwxbar.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