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奔赴高考

　　

　　1994年7月，高考前夕。

　　只剩下高三的两个理科班和一个文科班的校园显得格外冷清。

　　这是1991届的共大高中在校的最后一堂课。安尚志来到班上。

　　“这是你们这一届学生高三的最后一堂课了。明天学校统一放假放学生回家复习和做最后休整，把能带走的所有东西都带回家，被子和箱子。这是其一。其二，学校已经派老师在县城联系好了住宿，做好准备让大家赶往县城参加高考。7月5日的下午所有高三学生都各自从自己家里出发搭乘班车赶到县城的西海中学，西海中学一贯以来是咱们望湖县二中的高考据点。”

　　7月5日，天气大晴，西海中学。

　　带队老师说：“在未来的四天里，大家的吃住都在这里。吃饭好解决，学校有现成的食堂。而大家住的地方是教室的课桌拼拢的。女生一间教室，男生两间教室。条件有限，大家克服。”

　　但1994年的夏天还没有真正来到，白天是有些热，晚上却凉意甚深。而大家只有寥寥几个人带来了被褥。没带被褥的只能在未来的四个晚上躺在硬梆梆的课桌上睡觉。

　　整间教室有点像演哑剧。四个女孩爬上书桌拼拢的临时床，话唠漾漾终于开口打破宁静，“这么凉，希望不会感冒。”

　　还是漾漾唱独角戏：“书曼，这拼拢的桌子有没有像小龙女活死人墓里的寒玉床一样，冰冷冰冷的？”

　　“你的联想真丰富。”书曼回了一句，唉，这高考都把人变成啥了。

　　5日晚上大家都安静地躺在课桌上，大家都囚拢身体，希望体内的温度散发得稍微慢点。教室空间太大，有点热气都无法聚拢，彻底地凉。怎样翻身都不会有一个舒服一点的睡姿。她们稍微舒服一些，但是依然无法入眠。好在明天还是6号，任务只是看考场。中午或许还能补个觉。大家都安静地躺着，谁也不做声。

　　6号大家吃好早餐，文科生和理科生分别在带队老师的带领下浩浩荡荡地前往两个学校去看考场。大家都知道自己几斤几两，谁的心情都不沉重也都不紧张。望湖二中文科班的光头历史已经很久没有改写过。但是对高考的敬畏之心让大家都安静地跟在带队老师后面，衣服因为走路而发出窸窸窣窣的摩擦声，脚步匆匆穿过一条曲折的叫做斗街的小巷，再横穿一条马路，然后再走上一条两边是都是各种服装店或者精品店的小路，走个3到4里路的样子就到了一所叫做实验小学的考场。这是文科生他们人生的高考场地。会有人在这里发生人生的一次大逆转吗？

　　昨晚一宿未眠的女生们中午依然无法睡觉。光线那么强，整个教室人来人往，还有县城里有亲戚的人还来看考生，亲戚来了，不得不寒暄一阵，场面是嘈杂。就是躺在桌子上那形象要多不文雅得有多不文雅。

　　中午没睡倒问题不大，晚上能睡得着就行。

　　关键是晚上温度凉嗖嗖的，小龙女的那些上乘内功也不是三两天就能练就的。所以6日晚上仍是一个集体无眠之夜。不但无眠，校园外面有人在搞基建，几个工人在搅拌混凝土，声响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漾漾还清晰地听到他们的对话。

　　“明天是高考哦。”

　　“对，明天7月7号。”

　　“听说这里住着一群高考的学生。我们在这里干活，他们睡不好。”

　　“睡不好，那也没办法。”

　　“明天他们要骂娘哦。”

　　“管不了那么多。跟咱们有什么关系。”

　　干活的人似乎干得更卖力了，铲沙子的声音更刺耳，恶作剧似的。一下又一下，在寂静的夜里单调而又重复。

　　7日上午考语文。语文一考完，大家集中跟着带队老师回到住地，漾漾几个不做声，只要绷住就行，千万不能乱阵脚，还有四门课程要考呢。第二天考完数学终于有人绷不住，老跟旁边人对答案，一个女生的一个答案跟别的同学不一样，她就不死心，问了好几个人，结果跟谁都不一样。漾漾的答案也跟她不一样，但是她没问漾漾，因为漾漾用眼神制止了她的追问。那女生终于就哗啦哗啦哭开了。她一哭大家的心就都乱了，心里毛躁躁的。但是她们四个人还是什么都不说，继续绷着，安安静静地吃饭、洗碗、洗脸，在桌子上躺一会，静心等待下一场考试。

　　三日高考无事可表。

　　9日上午文科生考完最后一门历史，理科生考完最后一门化学，大家就准备打道回府，等待28日返校拿成绩。

　　不过难得来一次县城，四个姑娘在去往实验小学的那条小街逛，然后各自买了同样一款裙子，卖家正好有四条，碎花的上身，藏青蓝的裙摆，42元一件。下午，各回各家，等待一个没有任何悬念的结果。

　　奇迹没有发生。

　　1994年的7月28日是个大睛的天气。高三年级全体同学在短暂的分别后回到二中。高三文科（一）班像期期彩票开奖一样，结果并无意外，不仅自己彩票没中，别人也没中，一切都在意料之中。大家并无太多沮丧，不过是把文科班理光头的传统又保持了一年而已。不知道那个在金校长面前夸下海口的安大班主任，又会如何寻找借口为自己辩解呢。那个年年盼望年年失望的金校长是不是还会被他天花乱坠的描绘给忽悠？

　　黎章已经回家了，漾漾最后一次走进黎章的房间。

　　最后一次告别了，这间亲爱的房子，有那么多欢笑的时光，桌子上还有黎章写的那么多属于她的只有她能看懂的文字。最心有灵犀的对话不再，最安静的席慕容时光不再。花漾漾竟不知自己是这样的留恋。

　　她拿起右边抽屉的钥匙打开了左边的抽屉，那封署名花漾漾的信件一如既往地躺在抽屉里。她把那封信拿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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