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第一桶金
出乎意料的是，吴源的离开，雨欣与吴源的分手，竟然给雨欣带来了一次工作的良机。
祝雨欣被总经理调到采购部。
公司总经理在办公室对雨欣说:“鉴于企业建厂时你在工地上的优秀表现，刚出学堂门学生的单纯，还因为你在工厂建厂时就来的最早员工的元老级身份，企业上层决定把采购员这个职位交给你。”
“哦，好。”雨欣并不很清楚采购部是个什么样的部门，但应该不是件坏事。
“你带小祝去办一下工作交接。”总经理对一旁的人事经理道。
“好的。”
人事部经理跟祝雨欣从总经理办公室走出来，一边对雨欣说:“采购部工作主要是负责整个企业的文具、辅料以及电工五金等物资的采购，相当于一个单位的后勤总务处。”
“哦。”
“企业刚刚起步，企业内部的采购制度还很不完善，企业对后勤部也没有很好地加以控制和管理，致使采购部门的采购员有很大的灰色收入空间，很多供应商为了能与工厂企业建立长期的合作关系，会给采购员一些灰色收入，你要把握好原则。”
“哦，好。”这样想来采购部应该是个油水很丰厚的部门，怪不得刚才总经理说话再三强调她的表现，仿佛赋予重任似的。
“而且咱们工厂发展迅速，采购量大，每月的货款都有10多万。其他部门的职员都非常想进入采购部，大家都知道其中的猫腻。也因此采购员这个职位历来因为各种原因频频更换人员，每个人在职的时间都短，干不了多久，就会被其他的员工所取代。”
“嗯，我明白，我会注意的。”
成为采购员之后雨欣每个月都需要到供应商那里进行大规模的采购。她的收入，随着采购工作的逐步展开果然猛增。每个月只要工厂的财务付款后，厂商按照惯例都会拿总货款的10个点9个点高低不等作为回扣。那个时候一个老站长是清贫的，工资少得可怜。可是在采购部采购一次雨欣就能得到上万元的收入，爸爸一年也未必能赚这么多呢。
这天供应商在公司财务结账后又塞给雨欣1万:“以后进货你还是想着我们点，希望咱们能够长期合作。”
塞过来的信封很厚，根据往常的经验，雨欣估计总有一万那么多。雨欣还是面子薄，推搡之间，雨欣一张白皙的脸总是涨得通红。拼命推辞道:“信誉最重要，你们五金厂的货质量过硬，我对公司好交代，有机会我们还会合作。这个就不要了。”
“这个是你应得的，你拿着，这是我公司给你的辛苦费。不能让你白劳动了。”供货商总是把话说得很圆，让雨欣不至于太尴尬。
在厂商的盛情之下，雨欣慢慢地就不那么大惊小怪了，拿到这些钱她终归还是会很激动很开心，觉得自己能赚钱了，她从来没想过自己能赚这么多。雨欣是个孝顺的孩子每一次拿到这些钱，雨欣就会第一个告诉爸爸，并且打回家去交给父亲保管。
“爸爸，刚刚又拿到了1万。”回到宿舍雨欣就给爸爸打了电话。
“在厂子里站稳脚跟最重要，要凭良心做事，这种钱总是不够光明正大，少沾为妙。”爸爸嘱咐雨欣道。
“我也知道不好，但是那些供货商硬塞给我，生怕我不去他们那里进货。”
“现在世风日下啊。我们改变不了社会，我们自己要做到洁身自好啊。”老革命，一辈子清贫。
“两个弟弟还在念书，你又退休了。家里的主要经济来源是咱家餐馆，你们都太辛苦了。现在我能赚钱给你们减轻负担，我也觉得自己有能力了。以后咱们就再也不用向别人去借了。小弟的学费我包了。等小弟毕业了我就不做了。”那时爸爸已经从粮站退休了，因为雨欣妈妈手艺好，在家开的那家餐馆一直都在。雨欣清楚一个小镇上的小餐馆能有多少收入？90年代末正是中国打工掀起浪潮的时候，很多人都来南方淘金了。所以餐馆的生意一直不太好，而且一个老站长总是清高得很，拉不下面子。
“雨欣，你也给自己赚到了人生的第一桶金：10万，够了。10万可是个相当可观的数字！”对于那个年代的人而言，敲锣打鼓庆万元户的历史过去才没多少年。祝雨欣就已经有了10万元的收入。父母都为这样的女儿感到自豪。父母的自豪能让雨欣感觉些许的安慰。
“今天你妈又在邻居面前吹牛，我们家雨欣上学所花的钱，差不多都还给我们了！”
“只要她高兴让她吹呗。我没偷没抢，靠的是自己的努力。”雨欣知道自从她中专毕业南下打工来到东莞，她就没再花家里的一分钱。还分担了家里的债务，迎来周围人艳羡的目光。”
“自从你初三那事之后，咱们一直被人说三道四，现在总算在人前扬眉吐气了一番。你在咱站里的那些孩子里还是最棒的。”
“人言可畏，咱不理那些事。”雨欣不想提那些事。
自从雨欣出来找工作后，雨欣每年回家过年至少都会给家里5000元的现金。做了近一年的总务性采购，雨欣差不多给了家里有6到8万之多。
钱，给了雨欣短暂的快乐和激动，但再多的钱又怎能温暖一颗孤身在外的女孩的心。她只是在电话里表现出一副开心的样子来。吴源的离开给雨欣很大的打击，最后的那一通电话带着赌气，也因为年轻气盛，两人各自不低头，最终错过了。放下电话，雨欣整个人都卸下劲来。
努力再努力，未来还能坏成什么样？！
过年之后，在爸爸的劝导下，雨欣就再没去广东的那个工厂，她不喜欢那种灰色收入，每天贼兮兮地藏着掖着，她需要凭自己的真本事光明正大地养活自己。于是她前往深圳的华强集团有限公司。该公司是一家以高科技产业为主导的大型投资控股企业集团。这是一个新的□□，被应聘的雨欣有那10万作为第一桶金，她信心百倍，她要凭着自己的努力在深圳创下一份产业。
谁也不知道在深圳那年的春天在那个温润而潮湿的城市，在电子产品一条街的街道上会发生什么样的故事，或者永远都不可能有任何故事发生。未来是如此不可预期。寒梅著花沿袭下来的倔强和傲气像是一种精神融入骨血。华强街是一条行人多、银行多、快餐店多、山寨电子产品多街道。鱼龙混杂，又充满现代都市气息。
每天黄昏，雨欣总是独自一人在真功夫或者肯德基完成晚餐。之后又去公司玩命地工作。而这天在华强街的最西边的那家真功夫里，雨欣吃完饭，从座位上站起来经过一张餐桌的时候，一个人伸出手来，握住了祝雨欣的手。雨欣本能地想把手抽出来，但是握她的手很用力，仿佛这辈子再也不打算放开似的。一个人站着，一个人坐着。雨欣望向这个人，这个人低着头，并不敢看她的眼睛。他害怕雨欣的眼睛里有拒绝，他没有接受拒绝的勇气。只一眼，看到餐厅里的日光灯光落在他的头顶上形成一个晃动的亮泽的光圈，雨欣的眼泪就断线珍珠似的掉落。坐着的那个人赶紧站起来喊服务员买单。买完单后，始终没有放开雨欣的手，仿佛一放开，就再也不能鼓起勇气牵起。那个手牵着雨欣走出嘈杂的快餐店。那样温暖，像是一种久违的熟悉的归宿。像是梦中人一样，其实从未靠近，可是却如此熟悉。
96年萍乡煤校毕业的沈一清考上了深圳大学的研究生，因为梁山泊告诉沈一清，雨欣毕业后打算独身一人闯广东。所以沈一清选择再三就选择了深圳大学。
“如果你爱一个人，
不是下课给她买水，
不是短信发来发去，
也不是周末一起出去唱歌吃饭，
而是做一个出色的人，
以后的以后，可能还有别人爱她，
而你要做的就是把别人都比下去。”
沈一清就是这么做的。这就是今天他为什么能够有信心有勇气寻找他心中永远都小仙子的底气。
在煤校的时候，雨欣怎能读不懂他的跟随他的眼神，但是她依然未能从初三那年的阴影里走出来，她也没勇气说服自己的父母。沈一清懂她的矛盾。每当沈一清打算要放弃的时候，雨欣总也会送他一个礼物当做是对他的鼓励。沈一清在准备考研读英语的时候，雨欣就去书店给他买一本牛津英汉大词典。那个时候梅书曼已经考上了师大，大学里的消息总是比萍乡这个小小的煤校更灵通。所以雨欣托书曼帮她买一套最新的研究生试题送给沈一清。
祝雨欣在单枪匹马闯广东的时候，沈一清正在深圳大学念研究生。研究生院花枝招展优秀突出的女孩也不少，可是总感觉不是生命里要找的那个人。三年来两人天各一方，没有任何联系。因为谁也不知道谁在哪里，谁也不知道今后的路会怎样走。没有电话，没有通讯地址。
2005年，祝雨欣到华强应聘的时候，沈一清的公司正在深圳的这条街上。那次偶然的遇见，让沈一清觉得人世间总是在最清冷的时候给你最温暖的赐予。沈一清跟在祝雨欣身后，她依然纤瘦，依然是象牙白的肌肤，依然是齐耳的短发，依然是婴儿肥的圆脸庞，依然是宋慧乔一样的嘴唇，倔强地紧紧抿着。沈一清以最快的效率打听到了雨欣的工作和现状。感谢上苍，雨欣依然是单身。沈一清那一刻真的热泪盈眶，双手合十，嘴里叨叨念着感谢上苍感谢上苍。
命运兜兜转转又回到了最初的那个人身边。
也只有这样浮沉的一生，你才知道谁才是生命里最珍贵的那一个。只是很多人都等不及也等不起。于是当恍然大悟的那一刻你才发现一切都悔之晚矣。
雨欣的手被攥在沈一清的掌中，温暖而踏实。倒寒的深圳的二月草已芽，花初漾。春天虽然依旧料峭，但桃花明媚鲜艳，春草已然萌生，在这个现代化的都市的每一个有泥土的地方蓬勃生长。
幸福仿佛突如其来，却又像是命运酝酿已久的馈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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