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长枪

　　过了正午暑气半消，刘二与王大富领着胡宗北三人观摩他们操练好的五个的方阵，三曲长枪阵，两曲刀牌阵。

　　高大山被刘二与王大富安排去女营、老营做统领，顺便开展诉苦运动与基本的作战训练，他走了就换他堂弟高大河继任领军司马。

　　最先操练好的这五曲人也是下河村最核心的五百人手，王大虎、高大河、张铁牛、王光继、党卫华等五人作为领军司马，刘二计划置备的棉甲也是优先给这五百人装备。哪里都要分个关系远近，这五百人是刘二最亲近的人也是最听招呼的弟兄，王大有与刘二如何也不能亏待自己人。

　　为啥要操练长枪阵，首要的原因是长枪最便宜，一丈长的木质枪杆前头装了铁枪头就是长枪，枪头不过几钱银子，造价很低。

　　另外一个原因是下河村诸人都不知道咋作战，刘二根据花万庆对明初朱元璋光辉事迹的描述而选择长枪阵。长枪阵阵战天下无敌，这是刘二的真实想法，花万庆讲述的一段故事也加深了刘二的信念。四川白杆军援辽与夷人交战，长枪阵往来冲突无人能制，夷人箭射刀砍根本破不了长枪阵。最后白杆军为友军拖累被围在河边，夷人拖来火炮方将长枪阵轰破，白杆军精锐一战覆灭。

　　刘二的结论就是步兵不需要火器一样能草翻骑兵与伪骑兵，只需要纪律严明阵形严密的长枪阵。至于为啥赵宋的步兵干不过骑兵，朱元璋却用步兵草翻了骑兵，刘二想破了脑袋，只能得出赵家不会打仗的缘故。同样是宋代步兵对抗骑兵，岳鹏举就是步骑混杂草翻骑兵，赵二却在高粱河损兵折将，兵马配置基本相同，战争结果却大相径庭，这样的结果明显是指挥官水平差距导致的嘛。

　　关乎国运的大战不要败个几次，一次就差不多能够决定人心背向了。宋初北伐，算上柴荣，一次无功而返，二次大败而归。每次中原北伐，河北军民纷纷反正，但是中原军三次都没立足北平，这些反正的北地豪强自然免不了被夷人清算。每次清算都是腥风血雨，再刚强的人民也经受不住有组织的屠杀，有勇力的豪强死去，留下的都是忍辱偷生的普通百姓。赵宋文人还喋喋不休地责怪北地汉人没有骨气，偏偏要做亡国奴。且不说北地汉人反抗运动不断，就是北地汉人不反抗了，如此恶果也是赵宋集团作死导致北地豪强湮灭所致。

　　刘二神游天外，王大富已经下去指挥长枪阵冲阵给胡宗北观摩。

　　“枪放下！”

　　“端枪！”

　　“枪冲刺！”

　　军盲有军盲的练兵法子，刘二他们就只设计长枪阵平枪冲刺这一招，什么枪搁挡，枪上扎人下扎马之类的，他们不会也不练。

　　“立定！收枪！向后转！”

　　长枪阵冲了一趟，从操场一头气势汹汹地冲到另一头，王大富指挥他们收枪转身。枪举如林，长枪兵按照要求，整齐地转身，复又对齐队伍，保持队伍严正。

　　台上的胡宗北看了连连称奇，他冲台下王大富喊了一声，“大富，让长枪来个侧转！”

　　“瞧好吧！”王大富说着命令长枪阵又冲了回来，“枪冲刺！立定！向右转！向右转！向右转！”

　　随着王大富的口令，长枪阵依照往日的操练有条不紊地转了大半圈，面向阅兵台。

　　密密麻麻地乌黑闪着亮光的枪头指向阅兵台，刘二咽了口唾沫下去，问道：“宗北，咱的长枪阵咋样，能干仗吧？”

　　“不赖，那是相当地好！”胡宗北重重地点头，“刘二，你们就练了枪平刺这一样动作啊？”

　　“是啊，”刘二点头，“咱现在就使枪扎人，不就是这样吗？”

　　刘二问完，不等胡宗北说话，他招呼王大富上来，“大富，让他们自个儿练吧，咱先来说话。”

　　“哦。”王大富答应了，分派司马各自带队练习，他又蹦上了阅兵台。

　　等人都来齐了，胡宗北将他的意见托了出来，“刘二，大富，你们练的长枪兵是不赖，阵形很严整，转向也灵活，这样的军阵上战场只要不怯阵，军阵还保持严密的阵形，阵战是不会吃亏的。不过你们如今只操练长枪平刺是不行的，别的不说，长枪拒马总得练吧。骑兵一般是不会犯傻冲枪阵，但是他们经常要掠马过来惊阵，长枪阵要是不做拒马或者阵形慌乱，保不齐有不怕死的骑兵真敢冲进阵来。长枪阵靠的就是阵形严整，一旦阵形松散，作战便为不利。还有，长枪阵也不是士兵举了长枪傻愣愣地直冲，接敌时长枪还得尽快扎倒人才行。刘二，我看你练兵的意思是长枪阵直接碾了敌阵，其实长枪阵作战不是这样的，长枪阵也是戳翻敌阵前进，你得将长枪扎人扎马的几样出枪法子操练一番。”

　　“哦，”刘二很受用，胡宗北没白请，“敢问如何操练？”

　　胡宗北掰了指头给刘二分说，“大概的出枪法子也就三样，拒马另算，一是戳步兵，一是戳马兵，一是戳马。刘二，这三样出枪法子你还得操练。具体的法子就是立了高低木桩，按人体要害标了出枪高度，要长枪兵练习出枪高低手法。这样练习就是个苦功夫，一旦练成，枪兵出枪手法熟练，枪阵才好杀敌。刘二，咱这么说只能说个大致意思，殿英是个使枪的好手，他当兵也是作了长枪兵，你可让他帮你操练。”

　　胡宗北说得有理有据，刘二自然是深表信服，他转身冲胡宗北鞠躬行礼，“宗北果然是内行人，一句话顶咱胡思乱想半年的功夫了。”

　　刘二转身又把了张殿英的胳膊，“乡党，咱替大富做主了，枪兵今后的操练你说了算，咱大伙儿得好好练兵才行，眼瞅咱动身的日子不远了。”

　　张殿英微微一笑，握了刘二的手，“兄弟，有你这句话旁的啥都别说了，咱这百八十斤卖与你了，咱有啥教啥，绝不能藏半手不说。”

　　刘二原本设想中的长枪阵接敌方式就如坦克群压步兵一样，突突地碾了过去，他的想法也带弯了王大富。如今胡宗北一席话惊醒梦中人，王大富也回过味来了，他拍着张殿英的肩膀，“兄弟，今后咋操练长枪兵你说了算，咱都听你的。”

　　这事说定以后，王大富觉得胡宗北的意见让他受益匪浅，他又跳下阅兵台，回身摆手，“宗北，你再帮咱瞅瞅，咱让刀牌阵演练一番。”

　　刘二他们操练刀牌阵的依据就是朱元璋对刀牌阵的运用，朱元璋以弓箭火铳远程投掷打击，以刀牌阵保护军阵免受远程打击，以长枪兵冲阵决死，刘二基本也照这样来。

　　“举盾！”

　　下河村操练的刀牌阵人手短刀和一人高的盾牌，随着王大富的口令，士兵将盾牌层层叠起，布了一人高的盾牌阵来，盾牌将后方的士兵遮挡个严严实实，可惜下河村弓箭很少，他们也不敢真刀真枪地测验刀牌阵的虚实，仅从外表来看盾牌阵那是一副非常厉害的样子。

　　“刘二，这盾牌阵你们咋用，挡箭石吗？”胡宗北问道。

　　刘二点头，“是啊，咱家基本没有甲，等两军交战时，得靠盾牌抵挡敌方的箭石，等长枪阵抵近敌阵了刀牌阵再撤离。”

　　这刀牌阵不是刘二瞎想出来的，戚老虎的鸳鸯阵里有刀牌手掩护长枪手的配合，刘二照了这个思路搞出来刀牌阵掩护长枪阵，理论上也说得过去。

　　胡宗北同意刘二的说法，“既然刀牌阵为掩护军阵所用，你还得多多演练才行。还有，刀牌阵所用的横刀不可过短，以防近战不利。”

　　刘二咧嘴笑了，“咱家都是使刀近战的好手，打造的长刀正合用。”

　　一直不说话的孙宗昌闻言来了精神，“嘿嘿，刘二，咱大刀舞得也不赖，得空咱俩来练练？”

　　刘二摇头，“我不行，我就会拎刀乱砍，三脚猫的功夫不值一提。宗昌，你要想练练手，你去寻大富，大富短刀拳法很有一套。”

　　刘二如今拿得出手的就长枪阵与刀牌阵，主力战兵长枪阵训练不过关，辅助兵种刀牌阵没啥可说的。至于弓箭兵，下河村置备的弓箭太少，刘二还来得及操练。

　　刘二忽然想起胡宗北说的家丁亲兵干仗的方式，问道：“宗北，你说你们以前干仗射箭冲阵，无往不利，咱家能不能用？”

　　胡宗北想了想，叹了一口气，道：“刘二，那亲兵射箭冲阵，原就是军将招不齐肯听令的士兵，组不起不动如山的长枪阵，他无奈之下只养了金贵的亲兵家丁，作战只好射箭冲阵。要说如此作战是敌不过长枪阵的，夷人不是也曾拿白杆军没辙？如今明廷军饷都给不齐，他如何能招了肯听命赴死的长枪兵？边军也只好以披甲亲兵箭射刀砍步战冲锋决死。”

　　“哦，”刘二明白了，只要人心齐，大家都听招呼，长枪阵捅翻一切不要太美好，只要别碰上戚老虎的火器车阵就无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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