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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夜半夺枪


  

  到了破庙。只见那个破庙,孤零零地立在野外,犹如一个漠然孤寡的老妪一般。一个忙不迭地就要把邓琦英往车下抱。另一个手脚慢了,只好去抱小梅。一个看见旁边的一个大麻袋,说:“这里面是什么?”抱着邓琦英的那个急巴巴地说:“管他什么?我都等不得了。心里好慌好急。”

  一个扯了袋子一把,看见了露出来枪托,大惊:“有枪!”此话一出,几个人都惊了,一起回头来。叼烟那个慌忙抢过来,抱邓琦英那个把邓琦英放在了地上,抱小梅那个也放了。一起过来围着这个麻袋,一起使劲扯开麻袋口。果然,里面全是枪和弹药。众人都惊呆了。叼烟那个简直不敢相信,颤声说:“这这。”一个说:“我们发了。”几个一起大笑。哈哈哈哈哈哈!

  笑声惊醒了邓琦英与小梅。她两个揉揉眼睛,睁眼一瞧,前面五六个影子在晃动,在看那个麻袋。有的在伸手去拽什么。

  邓琦英大吃一惊,急忙喝道:“你们在干什么?”几个人听得,回头来看。

  邓琦英一把扑过来,按住那个麻袋,喝道:“这是我的。你们不许动。”

  叼烟的那个笑了,他手里取下烟,夹在手里,指着邓琦英说:“这个麻袋,是你的。”邓琦英说:“当然。”一伙混混又仰头大笑,笑够了。一个指着邓琦英说:“这个麻袋,还有你,还有她,都是我们的。哈哈!”小梅吓得浑身发抖,不知所措。

  邓琦英大怒,喝道:“你们不想活了?”她仗着学过一年武艺,自是没有把这几个混混放在眼里。

  一个混混伸手过来就要摸,说:“难道是老虎屁股,摸不得?”邓琦英怒极,飞起一大脚,踢在那人的手上。那人痛得哎哟一声,一只手捂住一只手,蹲了下去。

  另外几个一看,说:“哟呵!还是练家子哟。”叼烟那个说:“我来陪你玩玩。”说着话,扔下烟,搓了搓手,走了上来。一个飞拳就向邓琦英打过来。邓琦英用手一挡,胯下早起一脚,踢向那人。那人向后退了一步,然后又猛冲过来。拳脚相交,打得风响,十七八招过去,旁边的人都看得呆了。邓琦英向侧边一转,胳膊肘猛地打出去。顿时击在了那人的胸脯处。那人遭到这重重一击,却已耐得住,就势里一把抓住邓琦英的手,牢牢拽住。其余几个一拥而上,擒住了邓琦英。正是一个难敌两人,双拳难敌四手。

  邓琦英大叫:“放开我。”欲挣扎得脱,却哪里挣扎得动。那几人得意地哈哈大笑。

  小梅见了,什么也不顾了,霍地鼓起一股劲,抓起地上一块砖头,猛地冲过来一打。恰好打在了一人的头上,打得那人头破血流、晕头转向,扑地倒了。那个叼烟的过来,一巴掌就打翻了小梅,倒在那里晕沉沉地人事不醒。?

  一个混混哈哈大笑,双手一拍,说:“天上掉下来的林妹妹。”另外一个也大笑,笑得涎液横流。趴在地上那个,慢慢地直起身体,一只手在地上捡了一块砖头,晕乎乎地就要来砸两个女子。叼烟的喝道:“你干什么?”那人昏头昏脑地说:“等我砸死她们!”叼烟的一把推他倒在地上,说:“这么好的皮囊,你到哪里找去?被砖头砸一下,就当付一点儿嫖资。”说着把他用力一推,那人扑地倒了,又晕了过去。

  一个人就要用手给邓琦英解开衣服,一个说:“外面如何行得?进庙里去。”几个把邓琦英和小梅往庙里抱。

  此时,庙里正在飘散着缕缕烟雾。

  几人进去了,正要脱衣服扯裤子干事。却闻得鼻子里缕缕香味,不由自主,都一头栽倒在地上。

  邓琦英悠悠醒来,却见得在一个山坳里。她想起先前之事,心里一惊,赶紧低头看身上,却衣衫整齐完好无损。她心里又惊又喜。

  一个声音说:“你醒啦?”她急转头一看,一个瘦子,十四五岁年纪,蓬头垢面,坐在一旁。

  邓琦英一惊,喝道:“你要干嘛?”双手下意识地护住身体。

  那瘦子站起来,说:“我是好人。你不要怕。”邓琦英说:“你会是好人?”看一眼旁边,小梅也正在悠悠醒来,她身上也完好无损。一个大麻袋就放在她的旁边,袋口敞着,一些枪管露出来了。

  邓琦英一步跃过去,看看那些枪,才勉强放心下来。那个瘦子说:“没哄你吧?”邓琦英说:“先前那些混账呢?”那个瘦子说:“都被我用熏香,熏倒在庙里了,都正在菩萨的脚边做梦呢!”邓琦英说:“如何不杀了他们?”瘦子说:“杀他们干嘛?他们也不过是一些混混。像我一样的可怜虫。”邓琦英说:“那你?”那瘦子笑笑,说:“怎么?不该救你?”邓琦英点头,又急忙摇头。

  那人说:“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个理由总该可以了吧。”邓琦英与小梅都感激的看着他,不知该说什么。

  那人说:“我叫兰库儿,人家都见我穿得破烂,叫我烂裤儿。”两人一听,都忍不住扑哧一笑,却又急忙忍住。

  那人指指麻袋,说:“你一个姑娘家,带了这么多武器出门,也真够胆大的。”邓琦英恨恨地说:“我要用它们来报仇雪恨。”

  兰库儿说:“你要去找谁报仇啊?”邓琦英说:“常山。”兰库儿吃了一惊,说:“他们招惹你了?”邓琦英说:“他们打劫了我家。”兰库儿说:“你亲眼见到?”邓琦英两眼流出泪来,开始哽咽做声。小梅替她把事情来龙去脉细细地说了一遍。

  兰库儿说:“也许有人打着他们的旗号干事呢?那你去持枪乱打不就是冤枉人了?”邓琦英做声不哭了,不知该如何回答。

  兰库儿说:“即使是他们做的,你一个人去,如何对付得了那么多人呢?”问得邓琦英两眼发呆。兰库儿说:“这样吧,算我上辈子欠你的。我陪你去。假意献这些武器给他们,讨得他们的欢心,才好混入他们里面。就在暗中查访,如果真是他们,就偷偷搞掉他们的老大。如果不是,就借他们的刀子,来除掉仇家。你以为这个法子如何?”小梅高兴地说:“这样最好。”邓琦英叹息一声,说:“也只好如此了。小弟弟,谢谢你。”兰库儿咧嘴一笑,说:“不用。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嘛!”

  三人谈得妥当,就驾着马车,往常山方向而去。

  到了山下,兰库儿对看山的人说:“去、叫你们当家的亲自下山来迎接我们。”那人说:“接你们?”兰库儿眉毛一扬,说:“当然,还要我说第二遍。”另一个说:“接你们?凭什么?”

  兰库儿嫌他啰嗦,抖开袋子,说:“看见了没?”那两人探头一望,顿时惊得呆了,一袋子长枪。

  一个急急巴巴地说:“你快上山去报。要快。”那人飞跑地去了。

  这几人,顿时对他们三个分外客气起来。

  祝东尧正与老费议事,忽地听得了说,都觉得讶异又惊喜,立刻飞步下山来。

  祝东尧老远看见了邓琦英,觉得讶异。老费老眼昏花,却看不真切。到了近前。祝东尧就要过去掀袋子。兰库儿用手一阻,说:“且慢!”老费仔细打量兰库儿,却很陌生,只见他一头乱发,简直一个混混。身边那个是原先来闹事的邓家女子和一个畏畏缩缩的女子。

  祝东尧说:“怎么?”兰库儿呵呵一笑,说:“我们特地来献宝。”祝东尧觉得疑惑不解,说:“献宝?”兰库儿说:“我们三个侠客,决定加入你们。”祝东尧说:“非常欢迎。”老费也笑吟吟地说:“好得很。”兰库儿说:“不过,我们有条件。”祝东尧与老费都觉得奇怪:“条件?什么条件?”兰库儿说:“我们此来加入,不能做散兵,只能做当家的交椅。”二彪喝道:“你一个混虫,要做当家的?”兰库儿胸膛一挺,说:“不错。我们三个。都要坐一把交椅。”老费看看祝东尧,祝东尧点点头。

  小梅急忙摆手说:“我不做。我只陪着我的小姐,日日夜夜服侍她,就够了。”

  二彪还要说什么,四狗急忙给他使眼色。他闭嘴不说了。

  祝东尧哈哈一笑,说:“好的,没问题。当家就当家。”兰库儿说:“你们答应了?”老费说:“我们祝当家的已经答应了。上山吧。”兰库儿咧嘴一笑,与邓琦英使着眼色,一道上山了。二彪与四狗他们在后面赶着推着马车。

  上了山以后。第三日,兰库儿急着说:“如何还不行大礼?”老费呵呵一笑,说:“慌什么?祝当家的要去多邀约一些人手,才好干大事呀!”兰库儿说:“那还要多少人呢?”老费说:“谁知道他的呢!”

  张洗暗自寻思,龚二与祝东尧是师兄弟,自不必说,新来的兰库儿与邓琦英又有献枪的功劳,孟卯是人家亲自去请的,自己不三不四,立在这缝隙里,老觉得不自在。在山上觉得难受,又没点儿贡献,不如下山去做点儿什么。

  想到此处,决定一个人偷偷溜下山去。

  张洗溜到半山,恰好撞见了龚二。龚二看他动作忙乱,问:“你到哪里去?”张洗支吾说:“我有一点儿私事。去去就来。”龚二见他神色慌乱,奇怪地说:“看你忙个什么?瞒着我!”张洗见他如此一说,只得低声说了实话:“在山上呆着,实在闷得慌,不如下山去搞点儿什么立他一功。以后见了人,也好挺起胸膛做人。”龚二大喜,说:“既如此,何不叫上我一个?”就要与张洗一道。张洗想想有个人相助,也是好事,欣然应允。

  两个人下了山。在大路口东张西望,商量该去哪里干什么?

  龚二说:“干脆去县城里炸他火药库,或者杀他几个人。威风一下。”张洗掂量说:“县城戒备森严,不好下手。不如我们去找一个集镇,看看情况再做打算。”

  二人来到了一个集镇,叫做蜂窝镇。看见人不多,匆匆来匆匆去,也有几个闲汉,抱手抱脚,在街上瞎转悠。张洗心里正在踌躇:商铺老板,虽然刁钻刻薄,却不算歹毒。财主人家,有枪有人,也不好打算。当官的,可能有保镖。正在心里踌躇。忽地,一个警察从面前晃悠过去。他心里忽然有了主意:对!搞枪。山寨里最缺的就是枪了。像前日那个小贼,一些枪,就换得了当家的位置。对头,就干这个。

  想到此处,就低声对着龚二耳语。龚二听了,立即一抬脚,就要冲过去。张洗一把扯住他,说:“悄悄跟着他,等夜里才好下手。”龚二说:“等什么夜里?现在就动手不好?”张洗说:“大白天的,人多了不好溜走。”龚二焦躁说:“等到天黑,难得等!”张洗看看天色,说:“这是傍晚时候,快了。”龚二方才勉强安静下来,嘀咕说:“好吧,就依你的。”

  此时,一缕夕阳斜射过来,照在长长的青石板路上。那些石板,或方或圆,铺得一处高一处低。边上,还生出零星的一些青苔。

  二人跟在后头,看那个警察,走进了一个屋子。里面传出调笑声。一个邻居在附近偷看,看了忍不住笑。张洗说:“勾搭一对儿。看这个样子,要玩得一些时候了,你我先靠着墙歇息一会儿,养好精神。”

  左右观瞻,前后打量。两人寻到一个僻静处,倚坐在旮旯里,靠在壁上,倦意上来,不觉沉沉睡去。

  等到张洗醒来,已然两眼一摸黑。人户里,窗户间,透出黄晕的微弱光芒。张洗慌忙一推龚二。龚二醒来,说:“干得了?”张洗嘘了一声。又挨得一些时候,人户里灯光都歇透了,黑夜里模模糊糊。张洗拉了龚二一把。二人蹑手蹑脚,摸到了那户人家门前。

  张洗轻启窗户,龚二一纵身跃进去,张洗随着钻进去。

  龚二摸到了床边,一刀砍下去,却落了个空。只听得一个声音咦了一声。张洗慌忙用手去捂,只摸得滑溜溜的一个身体,闻得满鼻子脂粉气。张洗低声喝道:“你一个?”那女子吓得魂不附体,连连点头。张洗又问:“你那个相好呢?”女子说:“他,他早回去了。”龚二说:“你男人呢?”那女子说:“他在警署里当一个小警察。值夜班。”龚二喝道:“三更半夜,勾勾搭搭,贱女人,饶你不得。”说罢就要举刀,张洗慌忙扯住,说:“不要杀人!”又对女子说:“你不要高声,敞出去,对你不好。”那女子赶紧点头。

  张洗说:“你男人,叫做什么?”小女子说:“叫钟杰。”

  张洗又说:“你那相好,住在哪里?”

  女子说:“此去朝西,街头最后一家就是。门口一棵竹子。”张洗说:“休得声张!”说完,拉着龚二就出门去。

  二人从街尾到街头,走了一长溜石板路。终于到了,见到了那棵竹子。只见得那是一个青砖绿瓦的四合院。院墙不高,二人轻轻翻身进去。

  只见得里面一间屋子最大。张洗寻思那个警长莫不是住在这里,唯恐被龚二抢先了,一步过去,启开窗户。轻轻一跃,落地时只听得哐当一声响,随着尿臭味飘逸开来,原来是踢翻了一个尿盆。接着,听得一个老妪啊呀大叫:“有贼!有贼呀!”张洗慌了,欲待举刀,却是一个老妪。仓皇之下,一拳打过去,打得那老妪昏迷,再不喊了。

  张洗又纵身出来。忽然,一个窗户洞里射过来一颗子弹,啪地一声,擦着张洗的额头射过去,擦破了一层皮。张洗吃这一惊,额上胸前,冷汗都冒出来。那里面正是那个警长。老妪那一声叫,恰好惊动了他。他瞧见黑影从老太太屋子里纵出,拔枪就打,险些儿射中了张洗。张洗赶紧往院子里那坨大石头后面去躲。警长就朝那里连连射击。龚二见了,从斜刺里窜过去,一拉窗户,那窗框顿时烂了。龚二纵身而入。那警长惊惶地拔脚就跑。龚二手里刀子一挥,正好砍在警长的肩膀上。那警长吃痛不过,手枪当狂一声掉在了地上。也顾不得捡,慌忙夺门逃出,反手把门一带,龚二恰好赶到门口,被门板弹在了额前。等他重开门,那警长已经逃得不见踪影了。

  张洗随着翻进来,晃起火石,在屋子里东找西看。壁里一个大柜子。张洗一把拉开,里面有一个小盒子,和一些散乱的金首饰。他来不及细看,把那金首饰和盒子一把捞起,用一块布包了,揣到怀里。柜子角落里搁着一把手枪,他大喜,用右手一把抓起。此时,只听得街上有人扯破嗓子喊:“来人呀!有贼!有贼呀!”在夜空里,这喊声穿得甚远。

  龚二一把抓起了那把警长掉的手枪,爱惜不已,在手里摸来摸去。

  这时,听得镇上似乎有人在跑动。张洗忙说:“快走!”龚二随着他,窜出屋子来。

  街上有人胡乱吼道:“休要放走他们!”“逮住,逮住!”

  大街上,灯火乱明。也有人起来。竖着棍子,拄着扁担,靠着锄头,却立在自家屋前胡乱喊叫,做着样子,并没有人真正到警长家门口来。

  张洗和龚二跳出来,前面一个人拦在那儿,大叫:“站住!”龚二欲往前,张洗看看后面,后面无人,一扯龚二,说:“朝后面跑。”两人一溜烟跑了。那人虚追两步,就停止下来,只破口大骂:“砍脑壳挨千刀的!”

  两人跑出不久。只听得脚步声急,原来是那个警长,带了一队警察,慌忙火气的赶来了。警长见得不见了人,砰地朝天开了一枪,嘴里大骂:“逃到哪里去了?”有人过来说:“朝那边跑了。”警长说:“追!”带着人,急匆匆赶过来。

  听得人多,张洗心里一激灵,说:“快跑!”两个撒开脚丫,大踏步飞奔。后面隔得不远不近,一众警察紧紧追来。

  跑了一阵,见了后面甩不掉。张洗心里着急,嘴里说:“妈的,追得这么紧!”龚二说:“回头和他们拼了。”张洗说:“他们人多。”龚二说:“怕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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