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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天长路远魂飞苦


  碧月死了。

  这事儿发生的猝不及防,让辰砂也颇感错愕和讶异,可转念一想,平日窝在王府深居简出的侍妾是生是死,跟她又有什么关系,把自己也叫来,简直让人莫名其妙。

  这回到的地方,叫做‘浩然堂’,殿门两侧平列二十四扇方胜纹大窗,映着厅堂开阔轩敞,结构方正舒朗,堂中六根圆雕麒麟黑檀木大柱直通殿顶,中心藻井雕祥云罗汉,垂碗大夜明珠一颗,悬着璎珞宝穗,说不出的雄浑气势,想不到,颓败萧索的靖王府中,还有如此肃穆恢弘的所在。

  谁承想啊,就在辰砂还悠闲自得的观赏大殿景致的时候,冷不丁就被人推搡了一把,她见乌压压几个虎背熊腰的阴影压迫下来,也就没再折腾反抗,顺势往地上一坐,抬眼望去,原来是三五名高壮粗厚的婆子,正横眉冷目的围堵怒视着自己。

  “大胆刁民,跪下!”

  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殿中宝座上,端坐着一位胭脂红洒金纱裳的妙龄女子,也就不到二十岁的年纪,乌黑的头发挽成螺髻,斜插一只赤金点翠的如意步摇,额上点着金箔彩蝶花靥,耳畔两滴翡翠垂珠,映的面颊熠熠生辉,娥眉凤目,樱桃朱唇,富贵风流之态堪比宫中女眷。

  这女子神情凌厉霸道,威风横扫之态,俨然是府中的女主人,就连襄王爷送的宠姬姚清妍,也和其他王府姬妾一般,都怯生生的侍立在宝座两侧,连个座位都不曾有。

  辰砂盘腿坐在光可鉴人的砖石地上,瞅着大殿中的众生百态,心中无奈又好笑,这青鸢的府邸里还真热闹,三五不时的,就演出大戏,大伙儿跟着凑凑趣,倒也不寂寞。

  “刁民,你可知罪!”

  殿中宝座上的红衣女子,顺势将一个瓷瓶咕噜噜的扔在辰砂面前,她也不知什么出身来历,一口一个刁民,真把自己当成青天判官的模样。

  “回禀丹彤姐姐,就是这胭脂铺的女子,她亲自将香露送到我们姑娘房中,意图谋害,结果误害死了碧月姑娘。还请姐姐明察,不要错放了居心歹毒之辈!”

  终于出现了个认识的熟人,姚清妍的侍女芳华义愤填膺的站了出来,声泪俱下的指着辰砂慷慨陈词,大抵是说,她们胭脂铺的脂粉香露有毒,本来是要谋害姚清妍,结果不知怎么的,就把碧月害死了,才惹出这场风波。待到辰砂闹明白了其中的来龙去脉,差点笑出声,这不是胡闹吗!

  “刁民,你铺子里的香露,御医已经查验出了‘胭脂欢’之毒,还不老实招供,为何谋害姚姑娘?”

  红衣女子名唤丹彤,是宫中指派给小靖王府邸的掌事宫女,颇有来历背景,眼下她横眉立目,将莫名其妙的脏水,一盆子全扣在辰砂脑袋上。

  辰砂觉得这事儿荒唐到离奇的地步,自己给姚清妍送的香露都快十天半月了,这会子才查出有问题。况且,姚清妍好端端的站在眼前,倒是把碧月害死了,这杆子也搭的忒长了?再瞧瞧姚清妍,柔柔弱弱的眉宇间全是哀婉愁色,不言不语,也闹不明白在琢磨什么。

  “胭脂欢?是什么东西……”

  辰砂没急着辩驳,也未曾惊惶,她猜测,现下大抵是出姬妾争宠的闹剧,自己若咬死了香露无毒,那么姚清妍就是害死碧月的最大凶嫌,她若抵不住屈打成招,也不过是个枉死鬼,反正碧月已经被弄死了,还不顺势再除掉几个眼中钉,这里头总有人称心如愿。

  这般想着,辰砂佯装茫然懵懂,想套出这故弄玄虚的把戏,到底是什么目的。

  “还敢胡言狡辩?!胭脂欢乃剧毒,汲取自西南蛮夷之地的蓼木香草之中,若皮肤上有伤口,可顺着血液侵蚀筋脉肺腑,常用在箭端利刃之上,中毒者无不血脉崩裂而死,所以名为‘胭脂欢’。你们胭脂铺的人,最擅长药草香料之道,定是在暗中动了手脚!听芳华说,之前让你给小靖王府送香露,就百般怨怒,现下,岂不是坐实了罪名!”,丹彤牙尖嘴利,一字字往沟壑里引导,她有理有据,似乎志在必得。

  再看姚清妍,不知是愤是怕,身体瑟瑟发抖,盈盈美目之中,似有泪光闪动。辰砂恍然大悟,丹彤表面上在问责胭脂铺、问责自己,可内里头,她句句如刀,一招一式都暗指姚清妍捣鬼害死碧月!

  取自西南蛮夷之地的毒,擅长香料药草之道,谁不知道姚清妍从西南的淮州来,又成日里深居简出的捣鼓药材香料之物?况且,比起胭脂铺的辰砂,众人心中有杆秤,昔日宠姬碧月,和现在的红人姚清妍之间,矛盾才是最深的。

  说实在话,以碧月张扬暴躁的性情,平日里指桑骂槐欺辱姚清妍的事情,也时有发生,这府里下人都长眼睛瞧着呢,所以,姚氏积怨之下,使□□借香露害死碧月,嫁祸胭脂铺,也不无可能。

  辰砂不露声色的瞟了眼咄咄逼人、势必要抓个替死鬼的丹彤,看她志在必得的模样,总觉着这女子才是整件事的筹谋,她到底所图些什么呢?从只言片语当中,梳理了事态的脉络,自己依着吩咐,给姚清妍送去了香膏香露之类的物什,其间相安无事,而后被碧月叫到府中找了会子麻烦,大致是因为碧月怀疑自己助着姚清妍争宠,当天晚上,贵峥来胭脂铺寻衅,再到今天,才知道碧月已经死了。

  而碧月的死因,据她的侍女说,是因为夏末初秋交替,脸上生了疮痘,姚清妍故意遣丫鬟芳华送来了胭脂铺的香露,说能驱毒润肌,结果香露含什么‘胭脂欢’的剧毒,顺着疮口入了血液,碧月竟然暴死了,这事儿,仵作和太医的描述都一致。

  哼,辰砂不禁冷笑,以碧月恨姚清妍入骨,没影的事儿都能吃干醋,她送的香露,不给顺窗户砸出去就算客气,还能往脸上涂?简直荒谬!不过这名唤丹彤的女子,也未必真要给碧月讨公道求真相,她就是想搅浑这池子水,从中渔利。

  想来,丹彤许是打着这样的如意算盘,姚清妍是襄王送来的人,小靖王贺兰焉跟襄王叔侄感情甚佳,这件事情闹出来,贺兰焉就算看在襄王面子上,杀了胭脂铺的人当垫背的,庇护了姚清妍,必定也会因为宠姬之死,跟叔父心生罅隙,且襄王知道后,同样觉得难堪。

  再者,若是自己抵死不认罪,恐怕这女子不善,必私下里用大刑拷打,小命都未准能保住。再牵连御医、仵作之类的人来作证,风波越闹越大,不定惹出什么是非。到时候,丹彤再来个翻脸不认账,一口咬死了跟胭脂铺没关系,就是姚清妍下毒害死碧月,岂不是小靖王欺压良民、草菅百姓人命的罪过,又给官府和宫里送了把柄。

  可如果自己屈打成招认罪了,府里人也不会相信,毕竟碧月跟姚清妍是冤家,兴许这丹彤之流,又散布什么谣言,让众人都怀疑姚清妍利用西南奇毒害死碧月,还坑害无辜百姓抵罪,且胭脂铺的人也不会善罢甘休,平白让家人屈死,最后还是会闹的小靖王被宫中和官府问责。

  红衣服的丹彤,到底什么来头?青鸢府里头,还真是藏龙卧虎,算计起他来,各个儿都是下手不留情的狠角色啊。

  “我们几个,身为女子,又是府中的奴婢,不好妄自决断。碧月姑娘是王爷的侍妾,这事情,还是等王爷回来之后,再从长计议吧……”

  姚清妍羞怯怯的终于说了句话,她神色有些慌张和闪躲,似是心中明白这毒跟胭脂铺的香露无关,可又不敢挑明,若是她开口说香露无毒,那么,就等于坐实了自己的罪责。为了明哲保身,这女子选择了缄默闭口,冷眼旁观。

  “住口!闭上你的嘴!待王爷回来?还从长计议?这时候,碧月的尸首都烂透了,还审什么审?毒都化干净了!来人,给我把这刁民押入地牢!”

  丹彤眉毛一竖,跟训斥奴才一般,把姚清妍唾骂了一番。她也不打算报什么官府,就颐指气使喝令周遭的婆子们把辰砂关押起来,看样子,还真是想先私设公堂,弄出点花样再说。

  可未等婆子们动手,就听门外有人高声唱和,“哎哟,我说彤姑娘,这是唱哪出儿啊?”,府中的内监总管,小靖王贺兰焉的心腹裕盛,领着七八名内监,十几个锦衣侍卫,围堵住了大殿门口。

  裕盛本是摇头晃脑,抖着拂尘,悠然自得的跨进了殿内,先无意间瞥了几眼,见辰砂盘腿坐在地上,身旁还围着几个凶悍的婆子,陡然怔愣了起来,可他毕竟老练油滑,霎时间就恢复了镇静,用矮胖的身躯挤开了婆子们,顺手把辰砂从地上给捞了起来。

  “哎哟哟,这事情还没个定论,王爷不在府上,官差也没审,就硬生生把人家良民当犯人押着,回头传出去,叫外人如何议论我们小靖王府?仗势欺人?羞辱百姓?这话好听啊?!都别闹了!”

  裕盛精明的小眼睛根本就不看丹彤,他没有目标的左右呵斥训诫,仿佛在针对在场每个人,又似乎话有所指。

  就这会子功夫,他还趁机给辰砂拽了把椅子,不着痕迹,又不显刻意,在旁人看来,仿佛是裕盛在竭力昭示着靖王府厚待百姓,贵族礼义之风范。

  裕盛当差多年,从靖王贺兰曦时代,就是府中的掌事内监,心腹老奴,心思极度细腻敏锐,且考量周全。

  他心里琢磨着,昔日的旧主靖王贺兰曦,少年时去漠北之地平定番夷之乱,随随便便打了场仗,不仅征讨了强大的赫卧台部族,还在大漠腹地掳走了上古斯其雅昆部进献给赫卧台可汗和亲的公主。

  贺兰曦把这女子带回京城,上奏皇上要娶其为正妃,惹的先帝高宗雷霆震怒。可无论是以削爵贬废威胁,还是送淑媛佳丽诱劝,贺兰曦都不为所动,心意决绝。最终,高宗身为帝王,楞是没拧过爱子的心意,不顾朝臣和民间的非议,准他娶了原本要嫁给赫卧台可汗的斯其雅昆部的公主慕容鵺,并御赐靖王妃封号,入皇室金册玉牒。

  裕盛权衡思量,这靖王父子俩在姻缘大事上,或许会遗传,都是一根筋的执拗脾气。父亲好歹娶了个漠北部族的公主,儿子居然相中了小户商家女。唉,可小主子既然发了话,他再不想搭理认同,可也不敢真造次违逆,对胭脂铺的小丫头,还是得礼遇敬之。

  况且,多少年过去了,裕盛什么坎坷波折、大风大浪没经历过,阅人无数,最善察言观色解读人心。他总隐隐觉得,这胭脂铺的小姑娘不简单,沉稳冷静、气势夺人,眼神里透着心机筹谋,绝对不可小窥。方才拉她起身的刹那,这姑娘忽然不露声色的朝裕盛勾起嘴角笑了笑,刁钻诡谲,不知在盘算着什么,丹彤和周遭婆子的威吓,丝毫不见她惶恐,这让裕盛浑身不寒而栗。

  “裕总管,您这是何意?难不成是有意包庇谁?杀人偿命,自古有之的道理。既然是这丫头家送来的香露里藏毒,就必须把她押入内牢,对付嘴硬狡诈的刁民,只有一个法子,很打,狠狠打!不怕她不说实话!”

  丹彤目光流转,眼瞅着计划好的事情被裕盛搅了局,她心里不痛快,可又不好表现的太过急迫,只能继续搅乱局面。

  “老奴身为下人,明白自己几斤几两,什么总管,都是主子给脸面罢了,说到底,就是个伺候人的奴才,不敢造次逾越!我包庇谁啊?谁听我的啊?打,打谁?打罪民,是衙门的事儿;惩治府里人,是王爷做主,我可不乱逞能。彤姑娘,你且歇歇,一切等王爷回府再说吧……”,裕盛这几句话,看似在自贬,可实质上,谁都听的明白,他这是针针见血的把丹彤好一顿唾骂教训,斥责她不该仗着宫里人的身份,就气焰嚣张,忘了奴仆的本分。

  “你!哼,等王爷?王爷远在鹤望山跟随太子祭奠圣人,没个把月根本回不了京城,到时候碧月尸骨都化了,罪魁祸首说不定也早跑远了!”

  丹彤在小靖王府以半个主子自居,平日里目视甚高,何曾受过这般抢白呵斥,又羞又气,脸色涨的通红,疾言厉色的跟裕盛争辩起来,恨不能把这碍事的老奴给乱棍打死。

  “小王的行踪,彤姑娘了若指掌啊,可是要我今后事事都先跟你知会才是。而我也竟不知,现如今本王的府上,由你来坐宝座、执大权了?”

  清冽冷峻的声音忽然从大殿外传来,几个绛紫袍服的内监手持拂尘,俯身垂首开道侍立,小靖王贺兰焉在侍卫的跟随下,缓缓步入大殿,他俊朗双眸漠然凝视着占据宝座上的丹彤,面色阴沉不悦。

  而站在贺兰焉身后,神色清冷淡漠的女子,居然是碧月的贴身侍女巧蝶,她在碧月死后不久就消失在府中,众人都以为她是因伺候不周,怕被问责,所以畏罪潜逃了。谁承想,她会跟着贺兰焉一同回来,而且不同于往日乖巧俏皮的模样,目光森冷,朱唇紧抿,倒有几分肃杀之气。

  许是真没想到小靖王会骤然回府,丹彤惊诧万分,赫然睁大了双眼,急匆匆的宝座上跑下来,看得出她心里对贺兰焉还有几分忌惮。

  “王爷莫要冤枉折煞了奴婢,因着碧月夫人惨死,奴婢心中悲痛愤怒,又见王爷暂不在府中,生怕延误时机,错放了凶嫌逃跑,这,这才出此下策,还望王爷明察!”

  丹彤作势要跪下求饶,她不时用眼眸偷瞟贺兰焉,见他未曾有拦阻的意思,只得委委屈屈跪在砖石地上,口中仍在强辩。

  “哦?你倒是真乖觉,我且听听,谁是凶嫌……”

  他俯身,修长指尖掐住丹彤的下颌,大抵是用了些力道,只见丹彤涌出泪光,秀眉都紧紧皱在一起,她抬眼望着贺兰焉,目光神色复杂,既愤恨又惧怕,还有意味不明的暗示。

  半晌,他放开了手,将丹彤的脸甩在一旁,众人见方才还花颜月貌的面孔,已经微微扭曲,甚至泛起暗紫色斑痕,不由倒抽口冷气。

  “咳咳,回禀王爷。是,是胭脂铺不久前给清妍娘子送了不少香粉花露之物,据丫鬟芳华所言,清妍娘子不爱外人调制的香,这些个物什从未启封。可不久前,碧月夫人脸上害了痘疮,溃破痕痒,被清妍娘子知晓后,就遣芳华给她送了几瓶香露擦拭。未曾想,着香露里居然有剧毒,御医们都鉴过了,说是汲取自西南蛮地山中蓼木香草之毒,炼成可顺伤口血液蔓延的奇毒‘胭脂欢’,碧月夫人因此殒命,这,这也是仵作可作证的!奴婢不敢妄自冤枉了清妍娘子,这才将香露店家的人也一并抓来,看到底谁在暗中捣鬼害人!”

  丹彤急促喘息,待忍过了疼痛,才跪爬在地上,一五一十的向贺兰焉讲述着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

  “呵呵,这出戏真是有趣的紧,本王也想知道,到底是谁在暗中捣鬼呢……”

  惧怕贺兰焉不屑冷笑,神色中透露出讥诮嘲讽,他看了看信誓旦旦的丹彤,又瞟了一眼泫然欲泣的姚清妍,目光渐渐阴翳幽黯下来。

  周遭静谧异常,每个人都屏息不语,各怀鬼胎,无不在心中盘算琢磨着,这乖戾孤僻,又神秘莫测的少年王爷,会如何权衡各方利弊,把眼下噪杂的局面收拾妥帖,且在他心中,偏疼宠爱的,到底是毁容惨死的碧月,还是娇柔堪怜的姚清妍,亦或是会屈服畏惧宫中势力,纵容狠辣刁蛮的丹彤?

  “殿中诸人等,凡在裕盛来之前参与此事者,一并押送内牢水关!”

  忽然,贺兰焉朝着左右侍卫高声喝令,霎时间,只见高大的黑衣侍卫乌压压涌上来,将殿中众人围困其间,一旦主子动怒,谁都在劫难逃。

  辰砂虽不太了解内牢水关是个什么地方,可看这话一出,殿里瞬间哭号哀求一片,如同赴阎罗法场的惨状,就陡然明白,绝对是个不死也掉层皮的恐怖之所。

  “王爷,王爷,奴婢冤枉啊……”

  正待侍卫要强行押走殿中人,一直缄默不语的姚清妍,却抽噎着扑着抓住了贺兰焉的手臂,她双眼红肿,珍珠似的泪滴颗颗落下,纤弱的肩膀不住抖动,惹人动容怜惜。

  “横竖不过是问几句话,莫惧怕就是了……”,贺兰焉从容自若,似乎并不太在意姚清妍的急迫,言辞之间,也毫无妥协的意思。

  “王爷,奴婢真的不曾害碧月姑娘。我与她素无往来,甚至不知她面生疮痘之事,是,是她的婢女来找芳华讨要的香露,并非我遣人送予她用。况且,这胭脂铺送来的香露……”,姚清妍见贺兰焉不露声色,以为他怀疑自己是真凶,更是惊恐忧虑,似抓住救命稻草一般跪在地上抓住他的袍服,哆哆嗦嗦的辩白解释,可话还未说完,就被愕然打断!

  就见贺兰焉一个使力,拽住姚清妍的手臂,将她从地上拉起来,浅笑安抚,“我知你素来良善妥帖,许是误会也不一定,来人,姚姑娘娇弱,送去内牢旱地暂歇……”,他温柔的轻拍着姚清妍的肩膀,似是给了她极大的荣宠殊待。

  这局面就让旁人看不真切了,若说小靖王留恋碧月,就不会听闻她横死之后,还这般悠然,可如果他遗弃了碧月,真心宠爱姚清妍,亦不会半点都没怜香惜玉之态,将她也一并送入内牢,甚至毫不念及叔父襄王的颜面。

  殿内气氛压抑,说不出的微妙吊诡,一双双眼睛都在打量窥探着俊美少年的心意,却无人留意到角落里冷眼旁观的小小姑娘。

  辰砂没有半点违抗逃离的意思,只朝着周遭侍卫摆手服软的喊了两句,“不劳诸位官爷费心,我自己走,自己走……”

  所以也没人再为难无礼,任她跟在小靖王府的一众‘逆仆罪妾’身后,左右前后的观瞧着周遭的景致,闲庭信步的往内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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