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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朱岚


  木灵修张大了嘴看向陆远白,抖着嘴唇问,“师、师父,你干的?”

  陆大神下巴一努,示意木灵修把她拽出来。陆远白看着不像有洁癖,却不喜欢和人有身体上的接触,连走路也要保持一定距离,除了傅久久。

  这个姑娘长得不错,衣着打扮却都很朴素,一把匕首也不知道是多少年的旧物,刀柄上缠着的鱼鲛皮泛着陈旧的灰色,边缘都破损了,但刀刃很锋利。木灵修心惊胆战地把这个差点送他上天的凶器扔出去,在陆远白的示意下掐对方的人中。

  姑娘面部一抖,眉一皱,眼睛还没睁开就五指成爪往木灵修脸上挠。

  木灵修哇哇叫着逃开,姑娘的后脑勺松了力,嘭——砸穿了傅久久抠门儿布置的廉价地板,露出了坚硬的水泥地。

  陆远白严肃地瞪着木灵修,“地板!”

  难道重要的不是这姑娘的脑袋么?

  那倒霉姑娘头壳坚硬,地板穿了,脑子还在。被砸的有点晕,这姑娘翻了翻白眼,硬是醒了过来。

  第一眼就是一身花里胡哨的绛红大袍。也不知道她看成了什么,缩着腿往后退,边退边捡起落在地上的匕首。

  然后嘭——又撞上了柜台。

  “柜台!”这回木灵修也学会心疼了。

  姑娘:“……”

  等姑娘冷静下来,陆远白已经补好了那块裂掉的木头地板。所谓补好,就是抓了块大小不合,长宽有异的方木片,把破洞盖上而已。

  木灵修点评:欲盖弥彰。

  木灵修好歹懂点待客之道,给那磕得七荤八素的姑娘上了杯茶。

  “好难喝。”姑娘一边抽泣,一边嫌弃。

  当然,这是久久抠门儿买的劣质茶叶。

  久久是这么说的:“有身份的客人才不会在自己的小破店里喝茶,讨茶喝的都是穷酸鬼,没钱又买不了什么贵重东西,脑子里有坑才倒贴好茶叶!”

  这回连陆远白都没有反驳,可见它有多么的劣质。

  “若、若是你没有拦着我,我就、就报仇了!”姑娘把茶杯放在小桌子上,怒气冲冲地瞪着陆远白。可惜她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实在没什么威慑力。

  “我不拦着你,你杀的就是他了。”

  木灵修感动地凝望陆远白,点头如捣蒜,用行动支持着陆远白的观点。

  “我……”那姑娘被他一噎,发现无从反驳,而且自己还理亏,于是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木灵修被她毫无美感的哭声震呆了,都忘了捂耳朵。

  陆远白皱着眉,拿起桌上的匕首磕了磕。姑娘的声音小了,呆呆地看着陆远白手里的匕首,不停地抽噎打嗝。

  她好像恢复了思考能力,对两人说道,“你们,你们还是离开这里吧。我在外面都听见了,你们得罪了成鹊,她不会放过你们的。向你们这样没权没势的在尚德城,又没有后台,回头被抓到了,她就会让你们……让你们……”

  她这个你们“你们”了半天,也没“们”出个所以然来。木灵修忍不住插嘴,“让我们做小倌?”

  姑娘被木灵修的豪迈给惊住了,通红着脸垂着头艰难地点点头。

  “你想杀她,是因为她逼你做小倌?”陆远白歪着头,一脸懵懂地问那姑娘。

  姑娘一个激灵,激动地跳起来,“我我我我怎么可能去做小倌呢!我、我是女子啊!”而后她又颓然地伏在桌子上,埋在胳膊里抽泣,“若是,若是我能做就好了,阿城也不会……”

  陆远白推推木灵修的胳膊,“她在说什么?”

  “呃……”木灵修收回放在姑娘上的视线,“长话短说,就是她熟悉的男孩子被刚才的女人逼着做了小倌,然后那个男孩子受到了非人的折磨,现在也许死了,也许废了。”

  姑娘抬起泪眼婆娑的脸,抽噎着问,“你怎么知道的!我、我明明没有说!”

  对不起,他也不想猜到的,可是真的太好猜了……

  他充满歉意地看了姑娘一眼,又听见陆远白问,“做小倌很辛苦吗?”

  木灵修:“……”

  姑娘:“……”

  陆远白更加谦虚地问,“不是只要给客人上水上菜,带他们去房间就行了吗?”

  那个是小二……

  木灵修喉咙里的话滚了几滚,吞下去又涌上来,辗转了好几次,才艰涩地开口,“其实小倌是……”

  “什么小倌?”门口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打断木灵修的话,冷冰冰的,让人觉得难以接近。

  木灵修眼睁睁地看着陆远白欢喜地迎上去,欢喜地叫了一声久久,再欢喜地将久久拉过来坐。脑子里哗啦啦一片全是水声,跟进了水似的不能思考,各种惨无人道的虐待自发浮出水面。

  “什么小倌?嗯?”傅久久挑眉瞄了一眼明显做贼心虚的木灵修,小族长吞了口口水,声音卡在喉咙里,连为自己辩解的话也说不出来。

  然后她又狐疑地看了眼木灵修旁边的陌生姑娘,这姑娘神奇地感应到危机,一个劲儿摇头表示没什么不对劲的。

  “我就过来看看。”傅久久随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姑娘剩下的茶,啧了一声,“真难喝……”完全忘记这是自己抠门抠下来的杰作。

  “你在这儿背着我给阿远灌输什么坏水儿呢!?”

  “没有!”姑娘为木灵修辩解,“是有人……”

  “久久!”木灵修一声大喝,俩姑娘都被震的瞪大眼瞅着他。木灵修气势一尽,蔫下来道,“我错了……”

  傅久久纠着眉,显然不信,却也没多问。傅久久来送些货,这些可就杂了,首饰桌椅板凳厨房用具农具等等,只要能做出来的,久久几乎都卖。木灵修想若不是棺材不太吉利且占地方,久久也是会摆一副的。

  傅久久在店子里提遛一圈,很快就发现那异常凸起的木头片子,再循着痕迹看过去,又发现被磕掉一层漆的桌子腿儿。

  “看来战斗很激烈啊……”傅久久摸着下巴,似笑非笑地睨着木灵修。然后右手一伸,对着那姑娘面无表情道,“修理费用,五个灵宝,谢谢,欢迎下次再来。”

  姑娘傻了半晌,又哇哇哭起来。

  傅久久:“……”

  经过一系列坎坷周折,傅久久三人终于将这祸害姑娘安抚下来,期间得知无数有用没用的信息。比如这姑娘叫朱岚,是古河族人。古河族是没落神族,这些年仰视大神族的鼻息,很不好过。再比如她们家在古河族的地位也不高,族长多年来对他们家不闻不问。还比如那个叫成鹊的女子及其他人是伊渚族,拍卫威族马屁是一把好手,算是尚德城的地头蛇。再再比如她和奶奶弟弟相依为命,弟弟因为一副好皮囊被成鹊收为男宠,不堪受辱自尽。

  之后傅久久又三言两语套出陆远白之于小倌的一系列问题,还格外愤慨地与她共聊伊渚族两三事。谈话结束后,傅久久已摸清伊渚族大本营及其中成鹊姑娘的具体方位,甚至成鹊有多少名男宠,多少成年的多少未成年的,身高从矮到高,一溜儿排开她都能叫出名儿来。

  自己心满意足之余又感慨这姑娘对成鹊的切肤之恨真是变态!

  观之木灵修,已是面如死灰。

  问的这么详细,其中的含义不言而喻。

  唯陆远白仍安安静静地把别人的爱恨情仇身世坎坷当睡前故事听。

  朱岚在这个城好歹还有个窝,纵然她宛如找到亲人般与傅久久熟络起来,却还是不得不回家照顾奶奶。

  她一走,傅久久热络的笑脸就冷下来,翘着腿有一搭没一搭地抖着。木灵修见这出神入化的变脸技术,深以为朱岚是眼瞎,才把傅久久当同党。

  入了夜,傅久久早早把店关了,在晚膳的豆角里下了药,又深知陆远白鼻子跟狗一样,于是加了大量辣椒。木灵修抽动着眼角瞅着那盘红艳艳的豆角,筷子在上方游离徘徊许久,最终决定小命要紧,心酸地捧着一大早白米饭干咽下去。

  丝毫没注意到傅久久阴狠的眼色。

  吃了一整盘红豆角的陆远白不辱使命地倒下了。傅久久把他拖上床,忙活半天,才给他换好衣服盖好被子,末了忍不住凑上前,可惜有贼心没贼胆,嘴唇触到他长长的睫毛就慌张撤回。期间木灵修一直旁观此人的无耻行径,一声不吭。

  傅久久是很有些装备的,靠着这些装备,她才以这一身惨淡的修为苟活至今。

  此行是有困难的,但成鹊是一定要整的!傅久久咬牙切齿地想。那个腌臜女人,竟然敢对阿远说那种话!她的阿远那么干净,她都还没亲过他,那个该死的女人就敢亵渎陆远白!心里一股火不停歇地燃烧着,只给她留了一丝理智,可惜那最后一丢丢的理智也被她用到怎么整人上去了。

  伊渚族的守卫很严备,大概是平常没少干缺德事,睡觉也不安生。但对于常年偷鸡摸狗的傅久久来说,还不够看。傅久久依旧是那身小乞丐装,连个面都没遮。陆远白是天生的方向白痴,傅久久这么多年来自力更生,凭着后天养成的方向感,很快摸到成鹊的闺房,此时已是行乐房,里面不时传来淫靡之声。

  傅久久冷笑一声,终于回头看那个一直跟着自己且被自己无视的红衣少年,撇嘴道,“都说了没问题。我这么怕死,没有十足把握会动手吗!去去去,一边儿呆着,没乱动,办完事我带着你回去。”

  木灵修无辜地想,我哪是怕你身死异乡,我担心的是他们啊……

  “久久……”木灵修用自己最后的良知鼓起勇气,“下手轻点……别闹大了。”

  傅久久回以一声冷笑。

  木灵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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