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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教导


  上房揭瓦。傅久久深谙此道。

  挑了个不错的位置,傅久久屏住呼吸,用三根小树枝一样的铜棍架起一个小球,结界张开,选择性地屏蔽人为的声响。傅久久伏在屋顶上,小心地挪开一小块瓦片。木灵修被她小心翼翼的架势感染,也小心起来。傅久久看了一会儿,抬起头,暧昧地笑着招呼木灵修一起看。

  此时房里的声音透过打开的瓦缝更加清晰了,十分令人想入非非。虽说妖族在房事上相当开放,但木灵修还是拥有万能童子尿的稀有物种。他先是忸怩一番,又一边使着小眼神儿偷看,一边慢吞吞地挪过去。

  所谓食色性也,古人诚不我欺。

  那个洞口不大,凑合两个人伸出眼睛。傅久久的声音响在头前方,带着恶意的嘲笑,“听你们说我当这是多趾高气昂的女人,结果还是在下面。”

  “女人不是就在下面么?”

  “口胡!没见识!总有在上面的。”

  那个成鹊全身瘫软在床上,十根手指紧紧绞着枕头旁边的床单,嘴里发出的声音一声比一声高亢。

  木灵修觉得自己好像有点陌生的兴奋,不安地问,“……要不我们别看了吧,长针眼啊。”

  “行啊,你先撤,我就撤。”

  “……”

  结果两人看完全套。

  事后,木灵修扶着胃部,忍住反胃道,“我觉得我最近都不想看见裸|露一点的女人。”

  “……和男人。”傅久久皱着眉接话,连声感慨,“太没美感了,太没美感了……木头,这事儿我做的不地道,要是因为我的原因让你不近女色,老木家断子绝孙,我真是对不起你九泉之下的爹了。”

  晚上吃的多,一大碗白米饭在胃里,也没什么想吐的,木灵修扭曲着脸,又回想起刚刚看见的画面。其实他这样的年纪,偶尔也会意淫意淫,但在自己的脑补中,这种事是很契合很唯美的,哪里会像……

  “说不定我以后真不想碰女人了……”木灵修想,还好老头子还有桄居这么一个儿子。说起来,没想到老头子一窝小崽子,只有三只是自己生的。难为他什么都不说,都当成亲儿子养。

  他这厢正感慨着,傅久久阴测测地笑着端详他的脸,木灵修抖掉全身的鸡皮疙瘩,“干嘛这么看我……”

  “其实吧……你这模样的……嘿嘿……”傅久久说话说半句,一切尽在不言中。木灵修直觉不是什么好话,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撇过头装不在意。

  两人插科打诨,屋子里一派旖旎。酣战之后,成鹊伏在男人身上,娇喘着与他说些私房话。傅久久按住木灵修的脑袋,神色瞬时收敛,全然不见嬉闹之色。

  这才是重点。傅久久不是什么善茬,也不是什么不入流的小毛贼,她不会去戏弄成鹊,她只想让她活不下去。活不下去并不意味着死,对于成鹊这样的女人,爱慕虚荣,习惯高高在上,没什么比面子更重要。但她还不够了解成鹊,只知道她的男宠是伊渚族第一。

  也许木灵修会觉得成鹊罪不至此,但傅久久是古神族,即使遗忘了过去,丧失了修为,她经历过的战争,手上染过的血液,都在她的骨子里刻上了暴戾二字。那时候生命如草芥,随手一刀,谁管死的是谁,又死了几个?

  更何况,成鹊触犯的,是她的逆鳞!

  声音很小,成鹊为着情趣,故意贴着男人的耳朵。那是个人族男人,全身赤|裸,一条薄毯遮住重要部位。傅久久唇角一勾,那男人面上有些激情刚过的潮红,而远离成鹊的那条腿,却在不停地颤抖。

  他怕她。

  一定!没有多少男人会愿意做一个女人的禁脔!也许会有这样的男人,但绝不是他!他的神色并不柔和,表情僵硬,也没有阴柔的气质。从大腿骨根部一直到脚踝,有一条长长的粉白的痕迹。那里曾经受过伤,而且就在不久前。

  “木头,你看着。”傅久久正经脸色,按着木灵修的头朝她指的方向看去。

  “成鹊会用武力驯服男宠,看见那条疤痕了吗?”

  木灵修点头。

  “你觉得那个男人会怎么看成鹊?”

  木灵修抿着嘴,迟疑地问,“厌恶?虽然我觉得他们刚刚……呃,配合得挺好的。”

  “还有呢?”

  “……喜欢?”不然也不会和她做这种事了。

  “你不觉得他害怕吗?木头你看,他在颤抖,他的疤痕很长,看形状,是鞭痕,甚至有些地方是沿着鞭痕的烫伤。成鹊没有虐待人的倾向,刚刚你也看见了。那些伤疤是他被逼做男宠时成鹊对他的惩罚。你看清楚,成鹊用了药膏,她不会喜欢和她上床的人身上有瑕疵的,她是个很痴迷于皮相的人。而且新好的伤疤才会是那样的颜色,你看见了吗?”

  “嗯……”木灵修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知道我为什么突然对你说这么多吗?”傅久久收回视线,看着木灵修道。

  月空下傅久久的眸色很是幽深,让木灵修不由自主地想起这是一个经历过沧海桑田的古神族,还是曾令一千二百妖族胆寒的南台九神之一。

  久久突然对他说这种话一定有她的理由,但他有些不想猜,也不想知道答案。

  木灵修虽然个子长得飞快,但傅久久却觉得他和自己在焱城捡到的小屁孩没什么区别。没心眼,没城府。不亲近谁,不是不信任,而是没勇气。

  她发愁地想,这孩子该怎么带才能顶天立地独当一面呢?

  “……木头,你不会说话,很多事情要自己去看。周围的环境、人,不要忽视他们,有时候,它们告诉你的信息,比你从别人口中听到的还要多,还要准确!”

  这话听着怎么这么像临行前的教导?木灵修忧郁地想。

  “你这是什么表情!”傅久久一巴掌拍掉他所有的多愁善感,“我就正巧想到了给你上个课!跟死了爹似的!”

  “我爹本来就死了!”木灵修不满地哼哼。

  “……”傅久久被他一睹,下半句也接不上来了,“……总之,跟着我就要做好流浪的准备,你要学的还多着呢,连个察言观色都不会,没了我你怎么活!”

  木灵修被傅久久贬低地一无是处,忍不住反驳,“那没了师父,你怎么活!”

  “……”

  反驳归反驳,木灵修知道傅久久是为他好。在地渊,没人教他这些,没人教他受个伤得多久才好,没人教他一个人对另一个人该是什么感觉,当然,也没人教他看这种少儿不宜的画面……

  傅久久突发奇想的现场教学就到此为止了,她只是让木灵修继续自己观察,而她自己也观察着下面两位。

  尽管成鹊的声音很小,傅久久借着玲珑袋子里的水纹镜,将她的声音放大,听的一清二楚。

  两人先是说些闺房情趣,都是成鹊在说,男人偶尔会僵硬地点头,不让她一人唱独角戏。之后,成鹊会对他抱怨一些琐事,大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木灵修听的呵欠连连,偏头一瞄傅久久,跟老僧入定似的,极为专注。于是木灵修接着奋斗在前线。

  “后几日我不在家,你会不会想我呀?嗯?”成鹊轻咬他的耳朵,低声轻笑。

  “嗯……”男人自始至终只看床帏,木然地应她。

  “呵呵,想我也没办法。要不这样吧,这几日你出去散散心,老待在家里也不好,你看你,性子都变闷了。”

  木灵修听着听着,猛然发现若不是久久那么说,他会以为这不过是普通伴侣的家常话,这个人族是成鹊唯一的男人。成鹊是个多可怕的女人啊,她在言语上把自己和男宠放在同一地位,却在身体和精神上牢牢地禁锢了他们。

  “走了。”傅久久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轻轻地将瓦片盖上。

  随后,她收拾好神器,带着木灵修轻车熟路地在伊渚族戒备的守卫中穿梭。直到了外城,木灵修才讶然问,“就这么走了?”他以为久久一定会做着什么,结果他们就是去看了一场活春宫?

  “阿远就快醒了,被他发现就不好了,行动得在白天。”

  “白天?”

  傅久久睨着他,“你不信我?刚才成鹊不是说的很清楚了吗?”

  他们听的真的是同一个人说的话吗?木灵修默默地想。

  弯月西行。傅久久和木灵修回到外城小院子的时候,陆远白还没有醒,看来傅久久的药效力很强。

  “听着,木头。”傅久久拽住正欲拐回自个儿屋里的木灵修,进行了当夜的第二次教学,“成鹊的控制欲很强,从她不惜伤害别人也要得到他这点就可以看出。你觉得她为什么会突然愿意放人?”

  “是啊,为什么呢?”木灵修敷衍地打了个呵欠。他这阵子睡得时间很长,熬了大半夜已经很吃不消了。久久什么也没做,他有些后悔跟着去了。

  傅久久眼角一抽,伸出一条腿拦在木灵修前头,木灵修脚下一绊,迷迷糊糊地摔了个狗啃泥后爬起来,神色恭敬地看着傅久久,“您说。”

  “哼!”傅久久走回内堂,大刀金马地坐在太师椅上。木灵修亦步亦趋地跟着她,静候教导。

  偏偏傅久久要熬着他,“你说说,为什么她要放那个男人走?”

  “也许……腻烦了?”

  “呵呵……”傅久久冷笑着看他,“那你可记好了,我要是腻烦你了,可不会这么好脸色。”

  “……”

  “再想想。”

  “想不出来了。”木灵修苦着脸,他真的真的很困了……睁着眼皮已经耗光了他所有的神智,哪还有多余的想问题。

  傅久久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他一眼,没什么成就感地揭晓答案,“她不想让别人发现他,不,应该说她不想让别人发现她所有的男宠。有足以令整个伊渚族畏惧的人,或者族群,要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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