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撤编

　　李天成不管对中高层管理，还是对一线职工都和和气气，随便开玩笑，亲和力很强。工作的时候该松的松，该严的严，公开透明，还算比较公平。就是有些职工对他不满，也还算信任他。他的威信是建立在公司职工对他信任基础上，现在信任的思维就让大家选择性的不满冯建的话，对他怒目而视。

　　冯建不小心惹了众怒，才知道今日的北河公司再不复往日。他的话语权大大的降低，这也是卫总的权力危机，得去报告一下。

　　李天成继续说道：“很多同志都是要退休的职工，企事业编制身份又不能世袭。可以明确告诉大家，我连续到水务集团，国资委，市政府多次，腿都跑细了，结果很不理想。上级单位都在逐步撤消编制，怎么会有编制留给你们。即使今天让你们去其它单位，能保证下次撤编没有你吗。历史的车轮是谁也挡不住的。”众人有些失望，都是懂道理的人，气氛有些沉重。

　　“同志们今天到这里无非是讨要一个说法。我也不劝你们为公司为国家牺牲奉献。只想好好解决问题，保证大家利益。”

　　张浩伟问道：“李总！你说怎么办?今天人都到齐了，总要有个说法。”

　　李天成点点头：“那我就说说想法，大家商量一下看行不行。”众人都期望的看着他，希望能有一个满意的结果。

　　“办理提前退休，补偿一笔钱。这是有些同志提出的要求。我希望大家能够明白，现在退休与十年后的退休金会有很大的区别。补偿的金额肯定也达不到你的预期目标。”要求补偿的人深深的失望，目光多了些暗淡。

　　“我希望这些同志能留在公司继续工作。抛弃编制身份，对你没有任何影响，该干什么还干什么。相应的还会得到一定补偿。”众人眼光又亮了起来。张浩伟急切的问道：“补偿多少？”

　　“这个嘛！补偿会换一种形式。”李天成用指尖敲着会议桌，思考怎么表达他的意思。“补偿方案是长江投资公司的基金份额特别给你。比如给你十个一比零点五的指标。一个十万基金份额五万给你。等基金股份解禁后你卖出去就会多五十万。”

　　这个数学题还不算难。就是人心不足蛇吞象。有人就问了，能不能多给些指标?

　　“长江投资的陈亚威董事在这里，我们等会再议一议。让他报给长江公司董事会。”

　　陈亚威当选董事后，按最大限额购买了基金，现在是意气风发，没辞掉北河公司的工作是因为兼着改革小组的职务。“为了能顺利接轨，我愿意让出一些利益，你们也有一些是基金投资人，可要支持公司决定。”

　　有人意志松动是好事。李天成就接着问：“想平调到其它单位的同志，新单位能不能适应新工作?难道就不会出现改制？别到时候竹篮打水一场空。好歹现在有这么一个方案，能不能行表示一下意见。”就有人同意和长江公司谈后再说。

　　“要求调到行政事业单位的职工，很明确的告诉大家，我工作能力有限办不到。”有了其他人托底，李天成态度就强硬起来。“你可以自已联系单位，我给你出调动涵。也可以接受方案，与长江公司谈。若是两者都不能接受，你可以起诉至法院，法院怎么判我都同意。”在他的印象中，法律条文里就没有撤消编制要陪偿这回事。

　　个别职工就激动起来开始吵骂为公司工作一辈子到头来还被抛弃。李天成不动声色喝起茶来，那个职工吵骂了一会，感觉得不到别人的支持，慢慢的声音就小了。

　　李天成才苦笑似的说道：“工作中不足的地方希望您能原谅。我能够做的就是尽力让您满意。”

　　那个职工发泄完火气，也有些后悔当着这么多人骂总经理。只是嘴还很硬气，若是与他们谈不拢，再找你们领导。

　　李天成让在编职工选几个代表出来。又用商量的口吻对陈亚威说道：“我的意见给宋总汇报一下，你们董事会能否尽快组个谈判小组来。”

　　成功转移了矛盾焦点后的李天成难得轻松一下，郑琳就穿着小西装摇着马尾辫走进他的办公室。很神秘似的笑道：“别人做撤编工作花钱，你做撤编工作圈钱，让我爸知道会怎么想?”李天成怎么会知道郑副市长的想法。“我爸会调你去做他的秘书。”被郑琳的答案吓一跳。“你还是别告诉他了，要是相中做女婿，我还怎么活。”“我们是男未婚女未嫁，那就结婚呗！”郑琳高兴的说。“那怎么行，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拒绝了她无数次，咋还是那么执着。“我喜欢你就行了。”郑琳握着他的手深情的告白着。李天成抽出了手，直冒冷汗，一脸惊恐。看着被吓坏的李天成，郑琳笑嘻嘻的跑出去了。

　　宋一飞走进来，“看郑琳这么高兴，你们是不是有什么喜事。”李天成实在难以启齿，问他有什么事?

　　宋一飞道：“你把在编职工推给长江公司，让我怎么对投资人讲。”

　　“实话实说吧！市政府肯定是不会管这档子事，你让我怎么办。长江投资要想接管国资，这事必须处理好。交给长江投资是最好的办法。趁着你还能控制董事会。先通过解决问题的特别章程，以后才能照章办事。”李天成叮嘱道。

　　“两个谈判组现在下面吵成一团，你不去管下。”宋一飞有些着急。

　　“要学会妥协。先让他们吵累了再说。我到时去做个中间人。”李天成确实够无耻的。宋一飞很无语，气冲冲的出去了。

　　刚想休息一下，李政海又来了。汇报探听情况，几家单位都说编制超额，不须要人，调动的事有些难办。不过听水务集团下面的人讲，最近他们会招几个人，不知道是不真的。

　　现在谣言就是遥遥领先的预言，李天成就忍不住骂了句粗话。“你先不要给职工们讲，我再去了解一下。”送走李政海，他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要下班时，李天成才漫步到谈判的会议室。经过大半天的争吵，双方人马都有些疲倦，看到他进来就像看到救星一样。

　　现在是一方要一比零点五的十八个指标，另一方只给十二个指标。双方都等着李天成的指示。他想了想，“这样吧！长江投资给二十个指标，基金额是一比零点六五。”又劝两个方人马道：“长江公司多给几个指标可以减少销售费用。北河公司的职工也不要太固执，毕竟他们的钱也不是大风吹来的，其中还有你们自己的钱。”好像他是大好人似的。

　　双方勉强都同意后，长江公司的人退出会议室。他又给北河公司的人讲道：“现在已经定出了补偿标准。是去是留你们自己决定。同意的回家商量后明天就签合同，不同意的觉得能力强的自己联系单位调动。没有意见都下班回家。”

　　大家都很累，陆陆续续走了出去。还是有那么一两个人，铁了心要编制身份到底，对他欲言又止。李天成安慰着劝道：“你们也累了，先回去与家人商量一下，有什么问题明天再说。”

　　卫华的心情很不好，看着李天成在北河公司折腾他又阻止不了。若是按以前的政策改革，他是有机会入主北河公司的，现在是机会渺茫。为了保证自己的利益，就来找李天成。

　　“卫总难得来公司视察工作，真是稀客。”李天成很热情的泡好茶请他坐下。

　　“李总不要客气。我来是想了解一下你们改革进展，看有什地方须要帮忙。”

　　“卫总做为公司最大的自然人股东，须要你的地方很多啊！”李天成敷衍道。

　　“做为董事，为公司出力是自然的。你只管安排工作给我。”卫华是想揽些权力过来。

　　这老大平时不管工作，只顾吃喝玩乐，现在想干啥？李天成心想着。“我这里有一份水厂改造老旧水管更换计划，你帮我看下能不能在董事会通过。”

　　卫华一听是大工程，里面油水丰厚，要是自己能接手就呵呵了。接过计划书，比想像中更大，不由怦然心动。一边看一边称赞。看完了就问什么时候实施，由谁负责。

　　李天成说，等改制完成通过后实施，具体由谁负责，到时候再决定吧。

　　卫华点点头，“我现在是支持你改革工作的，改革问题会很多，有什么事，须要我就说。以后请也你支持我的工作啊。”

　　李天成感觉莫名其妙，你不扯我后腿就是支持我的工作了。就拿话将他，“编制职工分流问题一直困扰我，你能从水务集团要两个编制名额吗?”

　　卫华很爽快的道：“我去帮你说一下，肯定没问题。”

　　这也行啊！李天成心里呐喊道。卫东就高兴的走了，独自留在他心里的是一个大大的问号。

　　江波过来报告今天在编职工签合同的情况，昨天那两个人还是没签。看来还得去趟市政府给水务集团施加些压力。

　　李天成又问了下资产核实情况，长江公司快要接手了，到时候别出错。员工情续是否稳定，别到时候捅出娄子。

　　江波让他放心，这次改制出奇的顺利。资产按实际情况登记，很多员工都是长江公司投资人，出了钱的，监督积极就等着赚钱。连闹事的由头都找不出来。

　　李天成点点头送江波出去后，正准备去市政府。李政海又来了，通知他到政研室开会。

　　忙得差点忘了自已是政研室的人。“开什么会?”“学习领导讲话精神。”他就不想去，“我这儿还有其他事要办，你回来传达一下就行。”李政海忙拦着他，“牛主任关心国企改革，让你去汇报下工作。“

　　回到政研室，科室的同志们都很热情。张益民关心的问他北河公司改革顺不顺利，李天成点点头说没问题。傅严洁大妈更是拉着他的手不放啰嗦着，去了几个月都变瘦了，怪李政海没照顾好人。黄飞想跟着他去北河公司工作，直问行不行。“改革第一阶段马上就要结束，第二阶段没展开。现在还不须要人。”李天成推脱道。这让其他人有些失望，大家都想跟着领导进步，可是机会太少。

　　余威笑着点头进来。“李处长回来了都不到我那去看看。”这是说不跟着领导啊。李天成赶紧握着他的手。“我也是刚刚回来，还没来得及向您汇报工作。”余威度量很好。“知道你忙，还让你回来开会。主要是上级领导关心你的工作进度。可要努力加油，不要让我失望。”“谢谢领导的关心。”李天成对这些毫无营养的话是说得越来越顺溜。

　　余威就让他们一起去会议室领会一下领导讲话精神。最近领导连续到多家大型国企调研，有些企业领导不思进取贪污腐化，中央连续查处一批人，将从严从重处罚。领导还着重强调国企改革任重而道远，企业要想发展就要变换思路，这一条路不行就换另一条路。

　　总的说来，这样的会议必须耐性十足，要不然战胜不了睡觉的欲望。最近李天成正在学一招睁着眼睛睡觉，功力已经大增，散会时都没被发觉有异样。

　　学习会后，牛主任单独招见他。虽然还是那张严肃的面孔，但声音已经亲切很多。“最近主席和总理常常问起你,他们都很关心北河公司现在的工作进度及未来的工作计划。你讲一下吧！”

　　领导都希望下属经常主动汇报工作，李天成这方面真不及格，还要领导召唤才来，得及时补救。“北河公司问题多工作多，都在积极处理，常常感觉时间不够。有些职工还不能理解我们工作。就在昨天，我就被职工围了一天，给他们解释撤编的意义。”现在得述苦，争取领导的同情。牛主任果然点点头，“改革很复杂，我也知道你辛苦，但要注意安全。”他以为李天成是被职工群情激愤围着的。“完成领导交给我的任务，辛苦一些没什么。职工能够理解改革的意义很重要。”李天成赶忙表忠心。牛主任脸上出现难得一见的笑容。“你的工作我都会向中央汇报的。”李天成汇报了工作进度，牛主任又仔细询问下一步工作计划。

　　离开政研室时，又和同事们热情告别，都有些舍不得他。李政海笑着说，“以前怎么没发现科室这么和谐。”“因为我们注定回不来了。”李天成解释。今天看来去不了市政府，只能回公司。卫华突然打来电话，让他有些好奇。“水务集团答应给北河公司在编职工两个名额。”这让李天成大大的惊讹，跑断腿都办不了的事，被卫华轻松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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