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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山里的夜晚是带着寒意的,夜凉如水,郁言感觉自己的声音就像这夜似的,带着些漫不经心的冷。

  缓了缓,她又继续:“小狐狸说,从前修炼的时候我娘是一直陪着我的,教我怎么修炼,教我怎么化作人形,可是等我遇上了他,就开始怪娘了。她怎么没教我怎么讨人喜欢呢。然后她就扯掉了自己尾巴上的毛,只求他们可以放她离开,这样小狐狸就可以嫁给她喜欢的猎户了。”

  郁言这次很干脆,也没有等青浼开口,像是急急的想说完这个故事:“狐狸一族是以尾巴的颜色为美的,这其中就数小狐狸尾巴颜色最好看了,他们都说是比晚霞还要美丽的,然后她就拖着光秃秃的尾巴去见了她爱的猎户,故事的结局就是猎户感动于她对他的用心,最后他们成了亲,做了一对这世上最幸福的夫妻。”

  故事都讲完了,青浼一直没吭声,郁言都以为她是睡着了,于是躺着去看隐约映着天光的窗子,过了很久才就听到耳边的她像是呓语的话:“要是我是那只小狐狸,我就宁愿死掉也不要让猎户看见自己丑兮兮的样子。”

  像是不懂事的小孩子在撒娇的语气,郁言笑了笑,终是没有再言语。

  门外,郁沉站了很久,等到屋里再没有一点声响传来,抬抬脚,准备离开。一扭头,才发现封初凉就站在他后面,眼神幽深的盯着那扇门。

  他只当没有看见他的,拔腿就走,错开封初凉的时候才停下来顿了顿:“我知道你准备干些什么,可你不该拉上郁言。”封初凉脸色不变,眼神也一直没有变:“再没有下一次了。”

  郁言脚伤并没有完全好,本来郁妈妈还想要她再多休息几天的,结果郁言却要来这里。郁爸爸不放心,就让郁沉一起过来照顾她,就算郁爸爸不说,郁沉也是要来的,不为别的,实在是封初凉的举动让他不放心。

  他总觉得这段时间封初凉不太对劲,具体的他也说不上来,但心里的顾虑却是只增不减。

  等吃过了午饭,高大叔就领着他们几个上山了。

  郁言这才知道斜山是真的美。

  远处是青色的雾围绕着,大大小小的山峰都隐在雾气里,像是隔着帘子看美人,怎么看都是恍若仙人。山上的树叶都黄了,有些又还没人,就这样翠绿夹着昏黄,重重叠叠的压下来,印在她眼里,这才是自然最美妙的所在。

  无论在何方,只有自然才能给予人类最震撼的体验,你看,不论是谁,在大自然面前都是渺小的。

  他们只爬了一会,就看到大片大片的梨树,正是梨子成熟的季节,梨园里弥漫的都是梨子的清香,一个个淡黄色的果子远看就像是一个个人们挂上去的小灯笼,统统都是粉嫩可口的样子。

  高大叔看着这些果实累累的梨树心里也很高兴,难得的多说了几句:“今年老天保佑,让我们多收了几个梨子,你们看着喜欢就多摘几个吃,等你们回去的时候,我一人送你们一筐。”

  “那就谢谢大叔了!”青浼笑的眼睛都弯了,她这样热情,弄的高大叔也有点不好意思的摆摆手:“没什么,都是些不值钱的东西,难得你们不嫌弃。”他是很喜欢眼前这个小姑娘的,山里的孩子都没有她身上的精神气,让人看着就忍不住要对她好的。

  封初凉也看出来了,这一家人都是老实人。这一个果园虽说挣的钱不多,但也是他们一家的依仗,他们来的人也不少,一人一筐梨子,算下来也不便宜,更难得的是他们的一份心意。

  秦书墨啃着梨子挤过来:“说,你们昨天晚上去哪里了?也不叫上我,还让小爷对着祝揽那个人。”他说着狠狠咬了一口梨子,一下子汁水飞溅不少都落到郁沉脸上。

  本来他还是想恶心一下郁沉的,还打算着开口呛呛他们的,喉咙里的那句“谁让你们不叫上我的,看,这不遭报应了吧”一对上郁沉的脸就乖乖躲开了。

  好死不死祝揽正看过来,嘴角一边微微翘着,像是在笑话他的怂。秦书墨狠狠瞪了一眼,也不看看郁沉那个死脸色,也不知道谁招惹他了,他还是躲远点吧。

  别人不知道郁沉是个什么人,他可清楚的很,看上去温润无害那样儿,心焉儿坏的,从小时候开始就跟着封初凉那家伙一起,就没干过好事,等等……封初凉?

  他念叨的封初凉压根就没有注意到他们这边,他正拿着一根粗壮的树枝拔掉上面的树叶,确保不会弄伤手了才递给青浼,这丫头倒好,给她就直接接住了,看都不看他一眼的。

  他心里郁闷的要死,面上却不显,手里使劲折了一根树枝下来,默默地走几步在前面领路。

  郁言可不能当没看到的,碰碰她的肩,想提醒她一下,但是他们都低估了这姑娘的神经,青浼才收回飞到天边的心,大咧咧的问她:“怎么了,阿言,你也是想要去广林吗?那等到明年暑假我就让小姨来接我们过去玩上两天好吧。”

  然后就兴高采烈的想别的了,她说的一脸的向往,激动地脸都变红了,郁言却只感觉前面走着的封初凉一步比一步沉重,看似轻飘飘的一脚,她总觉得脚下像是裂开了。

  他们爬的越来越高了,往身后看,脚下的村庄像是隐在树木里的,大多都只是露出一部分,有点就只剩下一个黑色的屋顶,或是泥土色的墙体。

  郁言停下来欣赏身后面的风景,秦书墨几个也都停下来,顺着她的方向去看,这时郁言才看见郁沉的脸色和缓了不少,最起码眉头不是皱着的了。

  她走过去,弯下腰摘了两朵郁沉脚边开着的野花,郁沉看着她靠近还在奇怪呢,耳朵上就感到多了什么。郁言插好了花,对上他的脸笑:“想什么呢,哥哥,注意点要看着路,你看,差点就踩到了这么漂亮的花了。”

  顿了顿,实在忍不住,郁言笑的更厉害了,歪了头说:“对了,我忘了你现在看不见啊。”青浼也跳过来补充:“对啊对啊,阿言,你太坏了,这样弄了郁哥哥怎么知道花好不好看呢,还是让大家也来看看吧。”

  她说话也没注意,喊的声音还蛮大,惹的最前面走的高大叔也回过头来看他们这边的动静,封初凉也回过头来看他,马上就笑起来了。

  也不能怪他,关键是郁言挑的那两朵花花瓣还蛮大的,颜色也是红色,和郁沉脸上呆滞的表情加起来效果就不用说了,一时间大家都笑起来。

  虽然这也没有什么,但是任谁被这样看着笑,也会不好意思的,郁沉脸有点红,他咳了咳,做出气愤的样子,取下耳朵上的花就往郁言马尾上插,嘴里还狠狠道:“花好看,那你就多看一眼,等回去了也给妈妈瞧瞧!”

  青浼还在那里笑呢,他手一抬也给她了一朵:“还笑,就你多事,哪里都少不了你,还敢笑话我!”

  这么一闹,气氛也好了很多,郁沉对上封初凉的脸也没有再移开,虽然没有交谈,但看起来估计是没事了,郁言慢慢呼出一口气,手边就多了一根树枝,抬头一看,是祝揽。

  她还有点没反应过来,祝揽却把她的迟疑当做是拒绝,于是说道:“接着吧,要上山还有一程的,拿着这个会轻松一点。”

  封初凉正剥掉树枝上最后一些皱起的枯皮,也不知道这是从哪棵树上的,干枯的树皮坚硬的很,他扯了几次也没有扯掉,秦书墨活了心思要过来打探,敝了一眼说:“弄不掉就别弄了,还不是照样当拐棍用。”

  秦书墨一打岔,他用力猛了点,终于是扯掉树皮了,只是手掌像是破了皮,换了只手想要给郁言,这么一看,才看到郁言接了祝揽的树枝,秦书墨没得到信息,涎着脸过来问:“怎么了,和我说说,你昨天是不是去偷看青浼洗澡去了,还被郁沉给逮住了。”

  他说到这里还小心的观察了封初凉的表情,心里更加肯定自己的猜测,郁是更加得意的数落他:“哎呀呀,我就随便提了那么一句,没想到你还真记在心里了,也不仔细一点,那屋里又不是只有青浼一个……你,你不会是看了郁言洗澡吧?”

  封初凉被他烦的不行,手里的树枝直接就扔过去,“我看了,你想怎么样。”

  他顺口说的不要紧,秦书墨是真的相信了,吓的不行,脱口而出问道:“封初凉,你不会是想着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吧?”

  他听了这话,像是完全不在乎的样子,一脸倨傲:“为什么不可以。”他的语气太理所当然了,倒让秦书墨清醒过来,脸皱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就走了。祝揽倒是奇异的看了他一眼,又慢慢转过去,去俯瞰下面的风光。

  郁言站在山顶上深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的吐出,青浼看着她这样好玩,也学着,结果还没有吐出就被秦书墨一巴掌打过来:“青浼,你看着点,别掉下去了啊,真掉下去我们这里还没有人可以救你啊。”

  她们正是青春期的时候,女孩子又不同于男孩子,大多都是要长胖的,然后随着年龄的增长又慢慢瘦下来,青浼脸就圆了不少,原来若隐若现的酒窝也更加明显了,再和他们这几个越来越高的小伙子站一起就更显圆润了。

  猛地被拍了一下,她嘴里的那口气哽在胸口,一下子就咳起来,封初凉过来绕过了郁言,一下一下给她拍着背,帮着舒缓。青浼一边咳还不忘朝罪魁祸首翻白眼,这样看来,他们两个倒也很般配。

  郁沉他们几个也很有眼色,悄悄往边上移了点,给封初凉留出空间来。

  等到下山的时候,就轻松很多了,青浼却一反常态的没有说话,脸红红的走在后面,有几次都是一边的封初凉看不下去了,索性就拉了她的手带着她走,青浼挣脱了几下也没有挣开他的禁锢,也不敢抬起头,只喏喏的停下来不肯走,头顶上就响起封初凉的声音,他轻轻笑着说:“你以为我带你来这里是为什么的?”

  他这样一说,青浼还有什么不懂的,难怪刚才她喊阿言要一起走,她不肯的。她这么想着心里又气起来,别人都知道了,只有她是最后在知道的,不知道让人看了多久的笑话呢,尤其是秦书墨那个混蛋!

  封初凉哪里看不出来她在想些什么,算了,反正人现在就在他眼前,这一步这么多年都走过来了,还怕些什么,只握紧了青浼的手,嘴唇动了动:“走吧。”

  青浼心里混沌的很,稀里糊涂就跟着他往山下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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