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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肖芸爸妈都是老实人,也不怎么说话,只一直上着菜让她们多吃一点。

  来到肖芸家里的同学,大多都是和她因为学习上的交流而亲近起来的,所以气氛还不错,等吃了一会之后,彼此就慢慢聊起来了。

  她们一边聊着,一边吃着,又陆陆续续的有人到来,到了最后,都没人地方坐了,也没有人嫌弃地方小。

  肖伯父招呼着他们先进来,说要去附近的小饭店去借一些凳子回来,要离开的时候,肖伯母拉住他。

  郁言坐的地方离门进,刚好可以听见他们的对话。

  肖伯母说:“你是要去老张那接是吧?”

  “嗯,那里离这里近,节省时间些。”肖伯父答道。

  “我也就是说让你去他那里,老张爱钱,实在不行你就多给他一点钱也可以,芸芸的同学都来了,也不能让人家连个坐的地方也没有吧。”

  她又从口袋里掏出钱来,数了几张交到肖伯父手里,交代着:“你腰不好,别急着赶时间,宁愿多走几趟,也不要一次弄来了啊!小心又扭着腰了!”

  他们说话声音一直压着,不敢弄出太大声音来打扰他们,最后两句话不小心喊出来了,靠着郁言坐着的青浼立马就问:“肖伯父你要去哪里呀?”

  这一下弄的他们不好意思来,肖伯父一直笑着,就是手在不停的搓着。

  郁言一块鸡肉堵着她的嘴,漫不经心的说:“肖伯父有事情忙,你以为是你呀,快吃吧。”

  她嘴巴堵住了,只“呜呜”着,谁也不知道她在说些什么,郁言抬头,肖芸正在和人说话,眼睛却还是看着这边,慢慢笑起来。

  肖芸的朋友不少,坐在由几张小桌子靠在一起围成的大桌子前面,也没有酒,但大家都很高兴,甚至还有几个郁言记得不大爱说话的优等生热情的招呼着,脸也红红的,一点也看不出来平日里的木讷。

  趁着大家兴致高,有人就提议要玩个游戏,马上就有人笑起来。

  那人本来也是好心,被他们这么一闹,耳朵也慢慢红起来。肖伯父两口子弄好了一切,就打了声招呼躲出去了。

  都不是小孩子了,自然是懂得肖伯父他们的用心的,只笑着闹着,也没有哪个站出来说不玩。

  郁言估计他们也是一直绷着神经,就只是想放松放松罢了。

  紧接着大家就七手八脚的把桌上的盘子和碗筷都放在厨房,肖芸找出了两个色子,那人接着,在手心里晃了晃,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眼珠子不停的转。

  原先提议要玩的人马上恢复了,高声喊着:“我先说一下啊,你们大家可都要听好,免得到时候出了什么事情,生气了就来打我啊。我这小身板可经不得你们这些人的摧残!”

  他说的幽怨,还搞怪的摸摸自己的肋骨。

  这个年纪的男孩子好像都是只长个子不长肉的。郁言记得,郁沉那时候也是这样,还因为个子窜的太快,身体受不了,经常手脚抽筋。

  她还经常给他按摩,按半天了,还是感觉手下的经脉绷的紧紧的。

  郁妈妈找来医生特地问了的,开了一些药,虽然好像也没有起一些什么用,后来郁沉没有再抽筋了,郁妈妈还一直坚信,是自己的食补起了作用。

  她好像是坚信的,这世界上只有食物是最治愈的,药嘛,那只是起辅助作用的。

  郁言也跟着郁妈妈又学了不少,当然最后还是只便宜了青浼他们了。

  所有人都笑起来,还有人顺手丢了个矿泉水瓶给他。

  他一把接住,捏着嗓子说:“谢谢这位客官的赏,那这位爷明儿个再来呀,小红姑娘可还是念着您呢,要是在您还想别个姑娘也还是来我们飘香院啊!”

  这下不止是男生了,坐着的女孩子都拿了脚边放着的空饮料瓶砸他,青浼砸了一个还不满意,又捡了她脚边的一起砸过去,一边砸一边笑。

  等大家都笑够了,那人才换了张严肃脸:“好了,下面我先来说说游戏规则啊,如大家所知,我们更都是优秀的人,但是!”

  他看着肖芸一眼:“只要是人就会出丑的,所以我们今天要玩的游戏就是每个人都要说一个自己觉得出过的最大的洋相!”

  明明是件不好的事,他们一个个的却都兴奋起来了,脸上的红光看上去就像是喝多了酒。

  还是那个瘦瘦的男生打头阵:“我先来啊,就怕你们说我又怎么怎么……”他话还没有说完,下面的人就开始“嘘”他。

  “嘘”声一大片。

  他也只笑着,并不气恼。

  “是个脾气很好的人呢。”青浼小声的说着,但即使是这样,她仍然是笑着的。

  “你们就继续吧,声音再大一点你们就听不到我说话了。”他是这么说着,脸上却是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果然马上几安静下来了。

  他只好皱着脸苦兮兮的开口了:“其实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就是我还小的时候,一直是跟着我奶奶的,再加上我多病嘛,她就把我打扮成女孩子,直到上小学一年级所有人都以为我是女孩子,结果有天不知道怎么了,和男孩子打架,不小心被扒掉了内裤,结果……”

  底下人都笑疯了,女孩子想笑也不能笑,要么捂着嘴,要么就埋下去,青浼倒好,她直接埋在郁言肩膀上,连带着她都笑的一抖一抖的了。

  慢慢的,后面就进行的更加顺利了。

  “初中时闯祸了,被我爸吊着狠狠打了一顿,刚好是夏天嘛,衣服穿的少,屁股就伤的厉害了,不能穿裤子,只好穿着我妈给我买来的尿不湿,结果不知道那个缺德的,直接就把这事告诉我同学了,被笑了好多年啊!”

  郁言认得这个人,他是肖芸班上的学习委员,看起来很严肃的人,想不到还有这么搞笑的经历。

  他就知道的,果然,马上就听到有人小声嘀咕着:“尿不湿委员”。

  算了,就这么一次了,以后……身边坐着的人锤了他一拳,笑的不能自已,一边笑还一边说:“你初中还在用尿不湿啊,我们那时候就不行了,只能穿着单薄的内裤。”

  他又恢复了严肃脸,只当听不到他们的话的,心里却有点遗憾,现在这么高兴,却已经日子不多了。

  后面的人一个比一个激动,爆出来的料一个比一个劲爆,等到第三次听到人说“我上什么什么的时候,还在尿床”时,已经没有人愿意听他说下去了。

  男生都不在乎的说着自己的糗事,女孩子就没有他们那样豪迈了,最大的也只不过是“忘记穿短裙就出门,差一点就要被人看见了”这样的前一段听得人热血沸腾后一段却叫人呐呐的事情。

  等轮到郁言她们的时候,青浼还很激动,根本就没弄清楚轮到谁了,还在一个劲儿的跟着人喊“下一个!下一个!”一边还配合着节奏用手拍桌子,玩的不亦乐乎。

  等到肖芸提醒她时,她还一脸的茫然,被人催着只好说话了,说话之前却奇怪的看了一眼郁言。

  “我嘴唇容易干,所以每年秋天就会早早买了唇膏,结果有一次涂了唇膏之后又吃了东西,嘴唇就干裂的流血了,路上想要和一个小孩子说话,还把人弄哭了……”

  这算是比较好笑的事情了,他们大多只见着青浼淑女的打扮,连发丝都是一根不乱的,光是想象那个画面,都觉得好笑起来。

  他们笑着,却没有一个人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郁言口渴了,想去拿桌上的水杯,青浼一把过来攥住她的手,一脸的警戒,那感觉就是郁言只要开口说一个字,她就会过去,紧紧握住那几个字眼,塞在嘴巴里吃下去。

  郁言点点水杯又指指自己的嘴,青浼才恍然大悟,羞恼的乖乖给她端来水杯,郁言一边喝着,余光却扫到青浼的嘴唇。

  青浼的嘴唇很好看,薄薄的,粉红色的,再加上她害羞着,不自觉地咬着唇,看起来就更加嫣红了。

  她心里却突然涌上一种“闺女要嫁人的”的悲愤来,她好生生养着的一朵水仙,这么小一点,就被封初凉给挖了根种在自家院子里了,那感觉……怎么说呢,又有点可惜,却带着点高兴。

  郁言总觉得青浼之所以还没有告诉家里她和封初凉这事,就是因为沈伯父对她的爱,她都要舍不得了,更何况是生她养她的沈伯父呢?

  自从封初凉终于捅破了那层窗户纸之后,他们俩的进步简直是坐着火车向前的。

  她那天还坐在教室做题呢,太投入了,一点也没有意识到青浼出去了,等到她回过神来时,外面太阳都下山了,晚霞却占了天空大半。

  她就靠着窗子去望那边的天,红红的一片,好看得很。

  青浼回来时一声不吭的,直到她们快要走出校门了,她手里拿着的棉花糖还是带回来的那个样子,只剩一半了,她一点也没有吃。

  郁言都以为她要一直这样不作声的埋头闷走,青浼却一下子狠狠的咬在棉花糖上,动作是激烈的,表情却偏偏是含羞的。

  她们中午要上课前,特地去买的唇膏,青浼挑的是橘子味的,郁言挑的是柠檬的,青浼出去再回来之后,嘴唇上的那抹已经没了,甚至嘴角还是有点红肿的。

  郁言是没有谈过恋爱,却并不是一点都不知道,她越不说话,青浼就越知道她是清楚的,于是更加沉默,越来越用力的咬着,咬下来一点,还不解气,就那么磨着,磨着。

  好容易回去的时候,路边有位年轻妈妈抱着孩子在散步,青浼是很喜欢小宝宝的,特别是大眼的宝宝,完全一点抵抗力都没有。

  她喜滋滋的靠过去,想要和孩子说一句话,结果刚一开口,孩子就哭了。

  一边哭一边还打着她,青浼呆着,一脸的受伤害,郁言这才看清楚了她的脸,嘴唇又红又肿,还开裂了,流着血,刚才吃的棉花糖残留着几丝,也被血染红了,看起来就像个怪物。

  有和青浼认识的人在笑她,郁言也笑笑,心里却在想这个可是不一样的呢。

  等到郁言她们留下来帮着肖伯母收拾完,外面都已经看不见路了,肖芸一直送到门口,青浼好说歹说才让她放心回去,肖芸不放心,但听着青浼说外面就有车在等着,她才没有在坚持。

  然后她们两个就手挽着在昏暗的路灯下慢慢走着,哪有什么车。她们就是想要司机来接,现在也不能了。

  郁言出了门才知道青浼拿着她的手机把音量开的最大一直在放音乐,她拿到手里时,上面就一直在显示即将关机。

  郁言都不好说她什么了,她记得只能一直沿着路走下去,要走上好一会儿才能看到商店,那时候再借电话打过去吧。

  青浼倒是兴致还很高的样子,一直在说着刚才吃饭时发生的事,郁言听着,一直也没有说话,青浼也早就习惯自说自话了,一个人越发兴致高涨。

  郁言停下来,尽量让自己和平常一样,打断她:“青浼,我才想起把妈妈给我的吊坠忘在肖芸家里了,我想回去拿。”

  她茫然一会,又反应过来,立马转身也要回去取,郁言拉住她:“你就不要去了,刚才吃的多了,我肚子涨得难受,你就先去那边的甜品店里打个电话给回去吧。”

  青浼站着不动,有点反应不过来,郁言又笑起来解释着:“妈妈要是知道我掉了她送给我的东西,肯定很伤心的,我想回去赎罪呀。”

  她这才明白过来,善解人意的说:“好啦好啦,我就做好事不告诉郁伯母。”

  郁言一直笑着,直等到她的身影消失在路的尽头,放在包里的手才迅速动起来,她想快点发短息给郁沉,但手上全是汗,屏幕都被她弄模糊了。

  她快步走着,竖起耳朵努力去压着自己的心跳,仔细去听。

  现在就不再是隐隐约约的一点动静了,她都可以感觉的到后面一直跟着她们的那几个人的脚步就紧紧压在她的鞋印上,如影随形。

  直到最后就快要被黑暗完全覆盖住的时候,她只能在心里喊着: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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