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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家里的老司机提醒他到地方时,沈青述才反应过来。

  他站在郁家门前,慢慢的吁去一口气来,脸上看不出来什么,心里却像是在画好的一幅画上被人泼了水一样,模糊不清,就连他也不清楚当下应该是什么心情了。

  郁沉领着他上楼,原来的二楼房间大多都是空着的,只有转角那个房间是留给青浼的,他自然是记得的,可是郁沉却一直带着他往走廊尽头去。

  一路上郁沉和他一直没有说过话,他想要主动说些什么,可以对上郁沉的脸,他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虽然发生这事,谁都不愿意,可总要有人出来摆出一个态度吧,尤其不能让郁家寒心。

  似乎是听到开门的动静了,郁言抬起头看过来,饶是沈青述这些年见过无数的人,也不得不赞叹一声,郁家姑娘真的生的一副好颜色。

  虽然看起来还没有恢复好,脸色也是带着苍白的,眼睛却很有神,漫不经心地扫过来看了他几眼,最后又定到郁沉身上。

  他在心里,又和青浼嘴里那个千好万好的郁言形象相比较,大概就有个印象了。

  房间空调开得很低,窗帘却没有拉起来,刺眼的阳光直挺挺的打下来,照的人眼睛都是花的,郁言却还穿的长袖的衣服,盖着薄被,半躺着。

  郁沉一看她看过来,脸色和缓很多,温柔的说着:“这是青浼大哥,阿言,你知道吧?”

  郁言点点头,耳边别着的头发落下来几缕搭在脸颊。

  沈青述也很自觉的做上前几步,这才看到她腿上放在一张纸,似乎他们来之前,她还在画点什么,笔还摆在手边。

  他接过话茬:“我是来感谢你的。”

  郁言这下才认认真真的看着他,她这样,他却更加不好说出那些话来。

  一肚子的感激安慰的话,迎着她的视线,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沈青述觉得,郁言是知道的,甚至是了解他们的心思的,就算郁言没有被救下来,而是真的被……她为青浼做的那些,也不会让请青浼知道的。

  他的来到就说明了,沈家只能摆出一个态度,不然到这里的就不是他了,而是他父亲沈是之了。

  这样对她是过于残忍的,不管怎么说,都是他们沈家欠她的。

  他就那么站着,沈家优秀的子弟,最骄傲的沈青述,就这样像个傻子似的站着,用这样让人难堪的方式,来表达他的感激。

  他自己都觉得难堪,不光是对郁言还是他,可这难堪,是他自己上门找的。

  郁言视线留在他身上,像是细细看了很久,又收回来拿起笔继续画着画。

  又是一阵沉默,郁沉看她脸色淡淡的,准备拉着沈青述离开的,刚走了没几步,就听见郁言说:“我又不是只为了你们的感激,就算……是最坏的结果,那也是我自己选的,与你们无关,也与青浼无关。”

  沈青述停下脚步,又回头看她,还是淡淡的,心思都放在她那副画上,好像刚才的话不是她说的。

  郁言慢慢画着,大约是脑中有个印象,所以即使她并不怎么会画画,却也有几分神韵来,她又笑起来。

  这次来的是邵殷。

  他来了半天了,也没有说话,只站在郁言身边看着她画花,很奇怪的花,像是葡萄一样,小小的堆积起来的一串。

  她都要勾勒出圆润可爱的叶子了,他才问道:“这是什么花?”

  “刺槐。”

  邵殷想了半宿的话,想要说给郁言听的,看着她这安然自得的样子,又不好开口,怕一不小心就坏了事。

  都说他会来事,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可谁他妈遇见这事啊,他心里一阵的纠结,郁言都快听到了。

  像是故意缓解他的紧张,她就给他说:“这事我们那里很常见的花,树也不是很高,就是枝细叶多的,以前夏天的时候,早上去上学,我都是要摘一点的。”

  邵殷也像是来了兴致,耐心听她说。

  “可我总觉得只有站在高处的刺槐花,才是最好,最完美的。可是刺槐树总是长在人家的茅房那边的,我总是怕会掉下去,就只能让一个大哥哥给我压着树枝,我再去摘下来。”

  他南边北往跑的勤,不是只会享乐的纨绔子弟,对下面的乡村还是有一些了解的,茅房都是建在大路边,就为了方便。

  他笑了,又仔细去看郁言那画,更觉得熟悉了。

  郁言刚才还在说花的事,下一刻就转了话:“你不该躲开的。”

  邵殷被她说的一愣,还没回过神来。

  郁言又把她画好的画递到他手上,直到邵殷坐上回去的车上,脑子里还在打战似的,一团乱。

  他想了一会,掏出手机来,找了一会儿,才找到一个家里开花店的同学,问他刺槐花花语。

  老头子看见他回来了,问了问去哪里了,得到答案后抽着烟,哒哒嘴,说:“是个有玲珑心的丫头。”

  这些年来也没有听到过老头子夸过哪家的小孩子们,他这么说着,邵殷也没有反对,只是有些奇怪,郁言跟着郁沉他们经常来找他玩,时间久了,他多多少少也对郁言有了一些了解。

  虽然不怎么说话,但很会照顾人,邵殷有几次带着郁沉他们喝酒,喝大了也是常有的事,就看到她用热毛巾给郁沉擦脸。

  青浼有时候也会拉着郁言来蹭饭,他有时会忙,也来不及照看她们,看每一次忙过后来看,青浼被她安抚的好好的,倒省了他好多心思。

  那事也是与言办得好,他知道了不得不承认,郁言那么做是最好的了。

  她用着最后一点电量给郁沉发短信,可能是太害怕了,就错发给封初凉了,简单的几个字告诉他自己的地址,最后还不忘了一句,不要告诉青浼。

  封初凉一边联系着祝家小子,让他安排人出去找,祝家可是地头蛇的,犄角旮旯的他们都清楚,一边往那地方赶。

  只是到了地方,他先去找的是被郁言支到甜品店的青浼。

  他听到这里都要骂封初凉了,人家小姑娘一个人引开那些混混,还不知道现在如何呢,他倒好,直接就跳过她,去找小情人了,这怎么也说不过去。

  邵殷后来才知道郁沉只打了封初凉一拳,还很意外,他原来是想着的,没把封初凉打得只剩下一口气,这还都是看在封伯父面上的,结果还真的是……打得太轻了啊。

  他还问清楚了,郁言并没有被……

  但还是被剥的只剩下两件衣服了,女孩子就遇到这种事,不管怎么说,都是不小的伤害。

  不过郁言那丫头还真的看不出来,等祝揽手下找到她时,身上的伤大大小小不少,最后还把带头喝醉了来找事的混混伤的不清,来和他说的人回想着也是一脸的后怕。

  最后郁沉被问要怎么处理那几个人时,他还没有说话,郁言一直没做声的,却开口:“他们不是喜欢做这种事吗,就让他们也尝尝这事的好处。”

  郁沉没有反对,最后祝揽手下打折了那几人的腿,好像还多给他们一点好东西,看那个来报信的小子贼兮兮的笑,估计他们以后也只能考卖屁股来活命了,还不能死。

  只要还有一口气,这辈子都不要想别的了。他听完,啧啧几声。

  邵殷倒不是在乎他们几个的生死,就是意外罢了。

  郁家的种就是不一样啊,连个平时里乖的不得了的小姑娘都有这种心性,还真的是……对他的胃口呢。

  要是是他碰到这事,一定会一点一点慢慢的弄死他们,不管这样,还有让他们活着感激他,感激他会温柔一点最后等到玩腻了,再杀了他们。

  哟,这样的心思很真是不太配他英俊的外貌呢。

  他又多看了一下镜子里的自己,还是一样帅,这样就好了,管他的什么,爷高兴就好了。

  至于其他人,关他什么事。

  封初凉那小子对青浼的心思,他也算是一直看着的,上次他们过来时,他就看出来了,只心里知道,也没有想要告诉给什么人。

  就算他想要说,也没有人想要知道吧。

  他应该是了解这一点的,拉着青浼的手大大方方的笑着说:“这是我未来的媳妇,邵大哥,你就费点心多帮我看着点,还是被人拐跑了,我可也没地方哭去。”

  青浼那丫头还脸红的不行,封初凉注视着他的脸,眼神深的像是要看进他的心里去。

  他心里苦笑,面上还是一副慵懒样子,挑挑眉,算是答应了。

  邵殷洗完澡,头发还往下滴着水呢,他一边用毛巾擦着,一边窝在沙发上,不停地换着台,心里去乱七八糟想着事。

  封初凉那小子打的算盘好啊,怕搞不定青浼他哥,就提前到他这里点个卯,他嗤笑一声,这都算些什么事啊。

  都是猴年马月的事了,居然还有人惦记着他那点破事。

  被丢在一边的手机屏幕亮了,他拿起来一看,是那个同学给他打过来的,他和他抱怨老家信号差,他就和他胡乱聊了几句,不小心把遥控器弄地上了,正蹲下去捡呢,就听到电话里说。

  “我还想着你个大男人什么时候,要去记什么花语了,那个是刺槐花,多半站在气候温暖的地区,花语嘛……哦,我问问我妈啊,你等等……”

  他百无聊赖地等了半天,好长时间没有声音,一看才知道那边挂了。

  妈的。是不是看我无聊,他妈的在逗我呢。

  还没等他放下手机,又一看,哦,还是那个龟孙的短信。

  “信号太差了,就不要打电话了,我直接发短信告诉你吧,刚才问清楚了,刺槐花的花语是隐秘的爱,象征代表意义是隐居的美人……”

  后面还问他,是不是用来勾搭妹子的,还说了些什么,邵殷一个字都没看进去。

  他脑子就是懵的,也说不清是震惊多些,还是惊恐多些,好半天,他才丢了毛巾,头向后仰着。

  邵殷都不知道郁言到底是怎么看出来的,他一直都表现的很好,从来也没有在她面前提过他的名字。

  或许……

  是下午他让司机把车开到后面,避开和他见面?

  不过只是这一次而已,郁言又是怎么看出来的呢。

  他想不透,最后只能闭上眼睛,像是呓语道:“真是有副玲珑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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