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等夜晚慢慢降临后，郁言才坐上去医院的车。
郁妈妈分娩后的情绪还是不稳定，看不见郁言就很烦躁，郁爸爸都不去公司了，白天就留在医院照顾她，再到晚上了，郁言就去替他。
她身上还是有一些痕迹，郁言洗澡是也能清楚的看见，他们留在自己身上的那些痕迹。
她的肤质本来就是容易留疤的，有时候一点的小擦伤，就会晕出一圈的淤青来，让人看着就觉得很严重。
其实她自己还好，看多了也没有什么，但是郁奶奶来给她擦药的时候，就会摸着那些淤青掉眼泪，郁言索性就在家里穿长袖的衣服，把自己包的严严实实的。
免得他们看到了伤心。
她房间的温度就调的很低，可现在在外面了，就会觉得很热，却也不能脱，她只忍着。
大约是心里平静吧，也是不想象的那么热，还在忍耐之中。
她一推开门，就看到郁妈妈像是在等着她，眼睛睁得大大的一直看着她。
郁言笑着，接过郁爸爸的端着的碗，给她喂着，还问着：“妈妈，你今天听话了吗，我才放学就来看你了，你不听话的话……”
郁妈妈不等她说完，就拉着郁爸爸的袖子，让他为自己说话。
郁爸爸好笑着，像是习惯了她这样小孩子的言行，于是轻声细语地说：“优雅可乖了，今天还睡了中觉，吃了很多水果和饭。”
她听着郁爸爸这么多，像个小孩子，高兴的笑了，郁言连忙抽了纸巾给她擦嘴边露出来的粥。
郁言只知道，郁妈妈精神出了问题，但要说具体出了什么问题，郁爸爸也不告诉她，也没有其他人告诉她。
她只能靠郁妈妈现在的言行来判断，大约不是因为这一次她出事情，才突然犯病的。
郁妈妈那天在产房说的话，她还记得，心里大概也有了想法，只是她没有问，郁爸爸和郁沉他们也不说。
大家都心知肚明，却偏偏不说出来，这就像是小孩子玩的游戏，不过都是在自欺欺人罢了。
郁爸爸回去休息了，但她估计还是休息不好的，她昨天来的早，就是想让郁爸爸早点回去睡个好觉，可是他今天过来，还是那个样子。
一下子老了十岁，头发也白了不少。
整个人都是，明明还是正当年，却像是一宿之间，就散了那口精神气。
面对着郁言时，郁爸爸还能笑出来，其余除了对着郁妈妈，他都不说话，只一个人坐着，就这几天的功夫，就把前十几年改掉的吸烟的毛病又捡回来了。
郁言看着郁爸爸又要拿出打火机，她过去就拿掉他嘴上含着的烟，弄灭了丢到垃圾桶里，郁爸爸看着她，有点惊讶。
“妈妈不喜欢你吸烟，等她出院了看见你吸烟，一定会把你推出去，不让你进来的。”郁言对着他笑笑，郁爸爸没有说话，摸出一包烟加上打火机一起交到郁言手上，转身走了。
隔了这么多天，郁言才见到自己的弟弟。
小小的一团，躺在育幼室的小床上，小家伙精神还很不错，一直在动自己的小脚丫，玩的高兴着呢，一点都没有为自己这些天的没存在感而受影响。
郁沉和她一起看着，刚出生的小孩子皮肤皱着，红红的，活像个秃毛的小猴子，他们看得半天的小家伙，也没有觉得不好看。
还小嘛，到时候长开了，还是可爱粉嫩的小宝宝一枚。
“哥哥，你小时候也想这样看过我刚出生的样子吗？”郁言像是无聊了，问着。
郁沉点头，他那时候也还不大，却隐约是有这个印象的。
“你很小的一点，也不怎么动，爸爸还怕你养不大，担心了很久。”
郁言笑起来，抬着头问他：“那是有多小啊？”
郁沉严肃认真的回想，一会儿才回答她，两只手比出一个长度来，只比筷子大一点：“大约就是这么大吧。”
然后他们俩就看着对方笑，像俩个傻子似的。
她没有再去上课，反正都到了快要高考的时候了，学校也停了课，他们只要复习准备考试就好了，出了这事，郁爸爸就安排她在家里复习。
连郁爷爷也没有再提，要让郁言考上什么大学，他们好像一下子就偃旗息鼓了，虽然从前也是并没有怎么要求她，但是也会多多少少提一嘴的。
现在却连一点边都不沾了，时刻都以她自己的意愿为主。
她一边想着，一边弹着《欢乐颂》。
最多只能弹个前奏，后面的就只能没了。
郁言不怎么会弹钢琴，郁沉倒是很会，证书也不少，他教过郁言，但只有前奏，后面就没有了。
一首好好的曲子，就被她弹的断断续续的，美感大打折扣，不过她又不是专业的，能弹出声来，郁言都已经很高兴了，她还在那里自己发挥呢，后面就响起一个声音。
“你怎么还会这么冷静！”
秦书墨的女朋友苏茜这声质问，郁言只当做没听见的，只是停下来，去看她背后的秦书墨。
他脸上一变，根本就不知道着女人又在发什么疯，来之前说的是要来看望郁言，说的好好的，怎么一进来就变了脸？
秦书墨拉住苏茜的手，就想把她拉出去：“你又在发什么疯！要闹就回去闹，在别人家里像什么样子！”
他又和郁言道歉，一脸的不好意思：“阿言，我马上就把她带回去，你不要听她这么说的啊，那是她在和我闹别扭，你不要当真。”
苏茜挣脱着，狠狠打掉他的手，回过来面对着郁言站着，凄苦的看着他：“我没有闹别扭，秦书墨，你是不是还觉得我们还有闹别扭的时候？”
秦书墨被她狠狠堵了一下，半天没有说话。
她又转过来，指着郁言：“我就是在说你，你个女孩子都被侵犯了，你怎么还有脸活着？”
郁言反问她：“你这样的都还没有去死，我怎么可能，你是不是忘吃药了？”
她哽了一下，还没有反应过来，秦书墨也在想，郁言什么时候说话这么厉害了。
她又接着转过去，不去苏茜一眼：“果然心里丑恶的人怎么看都是不好看。”
秦书墨就看见苏茜脸都气歪了，在心里默默给郁言叫了声好，然后反应过来怎么回事？
他来探望的人，却变成了看戏的人？
苏茜想要反驳她，自己努力挤出一个完美的笑容：“你还是第一个说我丑的……”
郁言像是早就知道她会这么做，斜斜扫过来一眼，眼睛的光华一览无余。
她突然就哑了口，再多的鄙夷郁言的话都说不出来。
倒退几步，坐在那边的椅子上，许是撕破了脸，她也不在乎秦书墨的看法了，完全不掩饰自己对郁言的嫉恨。
“我就知道的，你什么都比我好，家室，成绩……哦还有还有那张脸，你说有几个女人会喜欢自己男朋友身边老围着这么一个女人？”
秦书墨想要为郁言辩解，她什么时候就变成女人了，人家好好的女孩子，可不能被这些流言给毁掉。
苏茜和他谈了一年多的恋爱了，秦书墨嘴一张，她就知道他要说什么话，恶毒的笑了两声，声音尖锐的像把小刀，只刺的人耳朵难受。
“就算不是，那样也差不了多少了，谁会要这样一个被男人随便摸了个遍的女孩？”后面两个字咬的很重，挑衅的看着郁言。
郁言坐的端正，脸上表情都不变的说：“哦，你怎么知道我被摸了个遍？还是……”
苏茜只感到头皮发麻，被她看着就像是被魔鬼盯上了，一时间鸡皮疙瘩全起来了，她急忙跳起来喊道：“不是我，你不要冤枉我！”
她话一说完，就听见郁言嗤笑着，立马就知道自己被耍了，但是也不能做什么，郁家可是家大业大，她今天要是被抓到话柄了，明天就不知道身在何方了。
苏茜愤恨的看着郁言，索性大大方方的承认：“我是嫉妒你，也想着要把你怎么样过，可是这事不是我做的，你也不要想要把这个破事安在我头上。”
“你是郁家的大小姐，享尽宠爱，想要什么就会得到什么，就今天你想要污蔑我，随便说两句不好的话，我就不用再想什么以后了，可是我还是要说。”
她像是再无顾忌，直勾勾的盯着郁言。
“我妒忌你，妒忌的要死。你明明什么都不用做，沈家大小姐青浼乐颠颠的跟在你身边跑上跑下做小跟班，你再看看他。”
她指着秦书墨，满脸的悲愤：“我的男朋友，听到你出事的消息，马不停蹄的跑出去找你，把我一个人丢在外面，我就跟在他后面，高跟鞋跑断了跟，还是追不上……”
苏茜哭起来，画好的精致的妆化开，黑色的眼线晕成了一圈，看着就很可怜。秦书墨看着她这样，心里也难受，他想要上去安慰她。
却被她一把推开，苏茜看着他的脸，像是要一寸一寸永远记得他，慢慢又笑起来：“你不知道吧，我早就喜欢你了，你去和其他的女孩子递情书，我就故意制造机会让你们多接触；你喜欢踢足球，我就场场去看，喉咙喊破了也要给你加油……”
她笑的更用力了，却还是收不住，一直笑着：“可是你不知道啊，我喜欢你喜欢的快要发疯了，好不容易才能和你在一起了，可是你总有那么的朋友，要给郁沉打下手，要和沈青浼打闹，还有还要做郁言的好朋友！”
苏茜几乎要疯狂了，抓着秦书墨问：“那我呢！我呢！你又把我放在那里了？我还有从你朋友的朋友的朋友嘴里，才知道你去哪里了，昨天去哪里了，今天去哪里了，明天又去哪里了，你又什么时候会来我这里呢！”
她说的这些，秦书墨还是第一次知道，知道苏茜对他的感情，知道苏茜被他冷落了那么久，还知道了苏茜的怨的怒。
他以前一直认为，爱情是美好的，可是为什么苏茜会有这么的怨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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