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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回 紫霞仙夜赴红门宴 自闭郎怒揭穿心伤


  舒雪盥洗完后,差不多是头一点枕头就睡着了。你想啊,白天悬着一颗心讲故事,讲话都怕说错了,字字思索句句勘酌,精神压力真够大的。黛玉本来想趁夜深人静和她说说闺房秘语,看她却早已沉入梦乡,不好惊动她,便独自在床上暗自神伤。以前只是可怜自己,现在还加上下人,不由得她不哭,直到三更多天,实在困乏,才渐渐睡着,这时大观园里万簌俱寂,偶而一阵风吹得馆内后院的芭蕉叶作响。到了四更天,舒雪忽然醒了,她这是劳累过度后的休息,当时睡着,但睡得并不实,所以过了三四个小时又醒了。她起来披上辛巴达静悄悄走出屋,看着夜深人静的院中情景发呆,不经意问辛巴达小声说道:“来到大观园,不可不去拜会故人,在太虚幻境里的警幻仙姑掌管这世间的芸芸众生,到那里去经历一番便可尽知这园里的兴衰荣辱。”舒雪说道:“好啊,反正我现在也睡不着了,白天人多眼杂,我想去还抽不出空,就现在走!”说完将辛巴达掀平了坐上趁着夜色的掩护直飞离恨天,灌愁海。

  辛巴达迅如离弦之箭,急如脱缰野马霎时飞离大观园。舒雪一回头,白天还硕大的园子现在就逐渐变小,辛巴达直直地朝上飞着,舒雪突然间想起了什么问道:“辛巴达,我怎么觉得呼吸越来越困难,这往上飞是不是到了外太空中,那里没有空气,我会闷死的。”辛巴达说:“不用担心,你的反应是正常的,等会儿你还会失去知觉,这是因为要穿过一层黑障区从人间到仙界,如果没有我护送你肯定到不了的!”话还没有说完,舒雪已经失去了意识,等到她再次苏醒时,已经到了警幻仙境,睁开眼细看这里的风景,比大观园则更胜无数,此处人迹罕至,霞光彩瑞。舒雪呼吸了一下这里的空气,只感到心旷神怡,精神爽朗,旅途的劳顿,精神的压力尽皆抛却,抬头看见一石牌,上书四个大字“太虚幻境”,两边一副对联,各是“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舒雪看到对辛巴达说道:“是了,是了,和曹雪芹写的一模一样,敢情他老早就来过啊!咦,这是你吗?辛巴达你怎么变成这样了。”原来舒雪觉得身后金光闪烁只以为是仙界的霞光,后来太耀眼,而且近在身旁,仔细低头原来辛巴达一改往日的黑色,浑身金光闪耀,上面还有诸多点缀物,夜明珠,如意珠,摩尼珠,辟坐珠,定风珠,还有红玛瑙,紫翡翠,紫珊瑚,舍利子等不可尽数,偷月沁白,与日争红,条条仙气盈空,朵朵祥光捧圣。当舒雪还在低头欣赏的时候,一仙子已飘然而至,对舒雪说道:“警幻仙姑今日推演天数,料到紫霞仙子今日会来本宫游玩,特命我来此专候仙子,仙子可随我来。”舒雪抬头一看,一位轻灵优雅的仙子微笑着对她说话。舒雪马上还一个友好的微笑,然后说道:“你怎么称呼呢!”来者笑说道:“我是痴梦仙姑,是警幻仙姑的妹妹,我们这里都以姐妹相称,亲密无间,仙子若无碍,亦可这样。”舒雪听后欣然应允,便与痴梦携手走了进来,走近正宫门前,抬头又是一块匾,上书四字:孽海情天。左右又是一副对联,左边是:厚天高地,堪叹古今情不尽,右边是:痴男怨女,可怜风月债难偿。舒雪一切皆看在眼中,心中不由得忐忑起来。步入殿中,来至二门,左右各有好几处配殿,每栋配殿皆有匾额对联,舒雪不能一一细看,只走马观花地看赏,各是“痴情司”、“结怨司”、“朝啼司”、“夜怨司”、“春感司”、“秋悲司”、“苦闷司”、“柔肠司”、“叛逆司”、“忘情司”等等。舒雪偷眼看那窗棂之中的光景,果然有无数个大厨摆放其中,有的配殿门敞开着,舒雪定睛一看,有仙子在内检视或持笔书写,她顿时对这里肃然起敬,想起了在现实世界的图书馆,那里装着人类的精神食粮,这里装着普天下所有的女子过去未来的命运。她在心中揣测,不知哪个司中会有她自己的命运,要是能自己看看也好有个定夺,也不知那判词、判曲写得怎样,优不优美!正在胡思乱想之时,已走到正殿。这正殿与凡间的帝王宫阙有大不同:凡间的正殿里有龙床凤椅,有文武百官,站殿武士、太监宫女等人。这里全没有,有的是琼花仙草、彩屏织绵,可以说是一座典雅堂皇的大闺房,有七、八名仙子在这里或赏花、或品茗,或抚琴,整个宫殿香气萦绕,仙乐飘飘。

  只听得一仙子对众人说道:“贵客已到,众姐妹快来相迎!”众仙子各放下手中的器物来到舒雪面前纷纷问候。舒雪感动不已,众人之中有一人的打扮又与众不同,蹁跹袅娜,有赋为证。她款款走到舒雪面前,对舒雪说:“你应该就是紫霞仙子,比夫人的接班人。这是比夫人的斗蓬嘛。你们来得正好,我们众姐妹正在办一场‘红门宴’,这宴只邀仙子入席,一起赏花品茗,抚乐观景,是我们太虚幻境里每隔十二年的盛事!嫦娥仙子已在赴宴途中,还有王母娘娘驾下的七衣仙女也在邀请之列,我们正在布置中,你来评点评点,可赏心悦目否!”舒雪未及细看,闻得一脉香气深入骨髓,顿觉仙脉流畅,思维贯通,问警幻这是何香,警幻笑道:“妹妹怎么也问这个?在比夫人的紫宫不是有我们这里的香吗?看来妹妹出来太久,忘了这香。此香乃是诸名山胜境内初生异卉之精,合各种宝林珠树之油所制,名“群芳髓”,这其中有几株仙草奇葩还是在紫宫所取才能配合。”舒雪听后点头称赞,和众仙女一起入座品茗,舒雪喝了一小口觉得清香甘醇,又不禁发问:“这是不是那在放春山遣香洞之内,以仙花灵叶上所带之宿露而烹的‘千红一窟’啊?”警幻点头道:“这茶妹妹在我这里是第一次品,说得分毫不差,想必是比夫人跟你提过!”舒雪心想:“比夫人倒没和我说,我说是在《红楼梦》里看过,不引起麻烦才怪,还是少说为妙。”

  少顷,各位被请的仙子悉数来齐,只看孽情宫内仙女如云,华服异彩,众仙子纷纷和警幻道贺,有嫦娥仙子携玉兔送的寒宫腊梅;有七衣仙女送的瑶池睡荷,水仙等仙草。警幻吩咐本宫仙子将各路仙子送来的仙草奇葩收好,一面款待各位仙子入座,将肴馔瓜果、琼浆玉液盛满桌台。再看那孽情宫殿上仙乐飘飘,众仙女欢声笑语,各诉说本处的轶事。舒雪被仙界美景,拨弄得神情恍惚,应接不暇,我们暂且按下不表,转头看看现实世界里米金的生活。

  米金在分部的生活固定而规律,特别是早晨的功课,院方为他定制了一个特殊无臭便盆,听说这一便盆的造价不菲,是最新科技。他一看到它便在心底暗暗发笑:“要不是住进医院,也不会用到这么高级的马桶。”他想到刘德华有一首歌叫《马桶》,MV的镜头中有一段是华仔在马桶上睡着了,显得疲惫不堪。米金在笔记本电脑上将歌曲搜出来一听,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歌词:

  我家有个马桶,马桶里有个窟窿,窟窿的上面总有个笑容,笑人间无奈好多。

  每个家都有马桶,每个人都要去用,用完了以后逍遥又轻松,保证你快乐无穷。

  每个马桶都是英雄,只要一个按钮,他会冲去你所有烦忧,你有多少苦痛,你有多少失落,他会帮你全部都带走;每一个马桶都是朋友,可以真心相守,一辈子你都不能没有。我的秘密太多,我的梦想太重,你会慢慢的懂,亲爱的马桶。

  陶教授的工作显得忙碌起来,有一个心理学的国际学术会议将在上海召开,而作为这次会议主办方之一的上海国际医院选出的参会代表正是陶教授,他将在大会做主题发言。题目已初步拟定好,名为《21世纪心理疾病的新动态——传染性研究》,研究的对象正是米金和舒雪,他将从心理疾病的共性和个别性来阐明自己的论点。由于舒雪的病情起伏不定,无法预测,陶教授只能将自己的研究数据和病理判断提出来,交与大会讨论,他相信这一议题将引起国际上各心理学专家的高度关注,其中包括他的导师,美国斯坦福大学的教授。在爱徒详细地介绍了手上的案例后,借着这次学术交流,Rs教授首次来到中国,并亲自秘密地到分部看望了舒雪和米金。当他亲眼见到舒雪和米金的这种共生关系后,当即就表示愿意和陶教授合作来研究这一案例。米金听陶教授的介绍后,才知道眼前的老外是陶教授的博导,但他不喜欢Rs看自己的眼神。虽然没有憎恶,鄙夷的目光,但眼中流露出的欣喜的神情如同看到珍稀动物,像猎手在端详一只十年难遇的猎物一样,由于他是陶教授的老师,又不好发作,便爱理不理的。陶教授觉察出异样的气氛,寻机结束了这次短暂的会面。他和Rs商讨开会的细节和发言稿的修改,把米金孤零零地扔在病房。

  米金在病房闷闷地想:“我现在又变成国际知名病例了,难道只有马桶才是我真正可以依赖的朋友吗?其实你也是我的倾诉对象之一,但是我把你害成这样,你就是不想听也要每天听我讲话,其实那首诗只是开头,我的心声你一点都还没听到,多想让你醒着听我述说啊!只怕你真的醒了,我可能这辈子都无法再和你说话了。

  《卜算子》

  卿卿睡在床上头,呆呆守在床下头。终日盼你醒过来,同饮一江黄浦水。

  禁锢何时休,你梦何时醒,只愿你我一条心,定不负执手意!”

  当然郁闷的也不只米金一人,晨樱也是。由于舒雪出事后,星空电视台的《来电对对碰》收视率由该台收视的前三名跌到了末三名,根据星空台的末位淘汰的规定,《来电对对碰》停播了。晨樱不得不配合该栏目的制作人,尝试制作新的栏目,新栏目意味着一切从零开始,组织策划、选景、拉赞助,个中艰辛,不可尽表。

  晨樱每天在新工作碰壁尝到各种各样的挫折,她就会对米金的憎恶增加一分,所以疲惫的她回到家后,第一件事就是查看当天的录像,探听米金的动静。没有有价值资料,她会非常失望。不过,她又在为自己打气,只要坚持下去,等到舒雪苏醒的那一天,她所记录的全过程将是非常棒的纪录片,她就是独立制片人。而且凭着女人的第六感,她想舒雪醒后也会很想看看在自己昏迷后,外界发生了什么意义,别人对她做过些什么。

  陶教授和Rs来到陶教授的办公室,他们要将这次会议的资料准备充分。Rs在陶教授的办公桌上一打开笔记本电脑马上给陶教授看了一份病例报告,陶教授在看过后,觉得该病例也是不同寻常,不过这病例的结局很悲惨:

  倪凡春,得州大学音乐硕士,美籍华裔钢琴天才。2001年,倪的母亲被确诊患上癌症,数月后病逝,倪受此打击后经常精神恍惚。2003年,倪到得州大学攻读音乐硕士,并于同年夏天首次出现精神病症状。在倪的幻想中,周围的人都是美国中央情报局派来监视他的,都被安装在大脑中的芯片所操控。直到他被确诊为患有精神分裂及躁郁症,要服药治疗。由于服药的副作用令琴艺大减,他经常背着医生私自减药。2004年4月29日,56岁的著名钢琴演奏家丹妮尔?马丁教授邀请倪到自己家中小住,想趁机好好开导他,解开他的心结,让他恢复正常,恢复天才的能力,却被倪砍杀在自己家中,身中200多刀。当他被捕后,对自己杀人的事实供认不讳。2004年12月,经过半年的治疗,倪的精神状态才稳定下来,他道出残忍杀害恩师的原委:到了恩师家里,他开始出现幻觉,觉得马丁是一个被电脑芯片操纵的机械人,要杀他。为了自救,他挥刀狂砍,最终酿成惨祸。

  陶教授在看完这个案例后想了一会,问Rs道:“你是要我从米金的家庭背景着手,来分析他是否是因为家庭原因催眠了舒雪。”Rs回答道:“很有可能是,我看了你发给我的电邮,米金在述说他对武汉大学的感觉时,他说在他的幻想中,武大像是一座侏罗纪公园,那些教授、学者象是巨无霸恐龙,虽然他理智地说是因为那些教授、学者的学术成就和著名言论夸张比喻成恐龙,但精神症状的显著特点是在某人没有发病或病例严重影响公共秩序和他人人身安全的时候,他都算正常人。如果他已经做出破坏性的事实,我们再做多少努力都无济于事,潜伏期的精神病症状比已经确诊的精神病要可怕得多。还好你们国家实行枪支军火管制,才不会出现我们国家的校园枪击案。我敢说,如果米金的病症提早出现,而且不实行枪支管制的话,米金说不定会认为那些恐龙是恐怖的食人巨兽而开枪射杀他们,我接触过的几例校园枪击案的主犯,他们有的是吸食了毒品,有的就是精神障碍产生幻觉,才干出蠢事,前者是属于刑事案件,是警方要做的事,而后者则是我们要努力的地方。”陶教授心悦诚服,恩师总是可以一针见血地指出案例的根源,只是米金看起来不喜欢Rs,让他们直接沟通,米金对老师产生抵触情绪,不实情相告,就无法解开他的心结。

  米金不知道Rs和陶教授的分析,他想起以前的一个幻觉,想像自己在不久的将来会遭遇毁灭性的灾难,世界被战争、疾病、自然灾害什么的毁灭,自己被遗弃在一孤岛上,只有他孤零零的一个人。他渴望有一个人会出现在他的世界里,像《鲁宾逊漂流记》里的鲁宾逊遇到“星期五”一样,只不过他希望遇见的是一个女人,一个合适的女人。这种幻想挺飘渺,漫无边际的,有很多种可能,由于对象的不确定性,过程是既浪漫又丰富,结尾有悲剧的、喜剧的。男主角只有他一个,女主角却是不停地换,他自己好像从没想过要回到现实世界,离开那座孤岛,这座孤岛仿佛在他心底扎下了根。他不愿意离开那座孤岛,现实世界没有办法只好走向他,通过舒雪把他和现实世界拴在一起,所以他现在无论是内心还是现实世界都在孤岛上了。舒雪的父母虽然和他们同住一屋,可不是这座孤岛上的居民,居民只有他们俩。陶教授、晨樱他们只是访客,是随时会离开的。而男主角和女主角现在都确定下来了,可情节被他设定得单调,没有跌宕起伏的情节和叹为观止的场面,只有白色和蓝色。

  纸里终究包不住火,米金的母亲终于知道了米金在上海发生的事故,是通过媒体知道的。是一个非常偶然的机会,央视的《面对面》申请采访米金和舒雪,米金本来强烈反对,但他想起了央视《人物》节目中的一个疑问,深埋在他心底已有三年多了,他非常想知道答案,就同意采访,以那个疑问为交换条件。《面对面》的摄制组在听说这个条件后,感到惊奇,在看到那个疑问后更是匪夷所思,为了采访这个谜一样的人物,还要从《人物》节目中寻找到钥匙去开启他的口。当然,既是在本台中寻找那也就不费力气地找到那期节目,再咨询相关专业人士问清了那个答案,他们带着答案来到米金和舒雪的病床前,采访在陶教授和Rs的辅助分析下开始。在这之前,摄制组到武汉采访和米金熟识的朋友、同学、同事在这个过程中接触到了米金的母亲,他们惊奇地发现,米金的母亲竟然还不知道米金发生的事,米金在上海期间将此事掩盖得非常成功,但他还是忽略央视的采访程序,央视有收集了足够多的背景资料后决定做这一期《面对面》。而当米金知晓央视要和他做节目时,米金的母亲已经知道了事情原委。她听到这个消息完全是另外一种心情,相依为命的独生子在外地闯了祸,自己一点忙也帮不上,担心焦虑使她憔悴了许多,米金在手机中对母亲说自己过得很好,吃住不愁,已经长胖了好几公斤,认识了很多朋友,她才稍稍放宽心。但从她了解的情况来看,米金一时半会回不来,也有可有和那个昏迷不醒的女孩子相处一辈子,她就忐忑不安,如果真是这种情形那她可一定要到上海去照顾自己的儿子,或者,既然是自己的儿子让人家的女儿昏迷不醒,就干脆把她娶过门免得自己到上海去,让儿子和那个女孩回来,这样还是可以组成一个家。

  米太太立即动身来到上海,见到了米金,母子相见话未说眼圈已红,米金看见妈妈眼圈红了,自己也哭了,这样情景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舒氏夫妇看见他们母子相拥而泣,对米金的憎恶感减轻了,米金有一位慈祥善良的母亲,相依为命的母亲,他们并不是奸滑狡诈之家。因为米太太的到来将这个严峻的事实分摊在大家头上,不光是舒氏夫妇担心舒雪,米太太也要担心米金的将来,双方家长一起来面对共同的挑战。当米太太担心不知该住哪时,舒氏夫妇主动邀请米太太住进他们家,这样又多一人可以轮流看护米金和舒雪。陶教授同意这种做法,米金也接受,他们所不知道的是舒先生的想法让米太太可以成为他们的一个“人质”,是软性的“人质”!劫匪绑架的人质是硬性“人质”“人质”随时会有生命危险,而这种软性“人质”类似于物权法中的保证人,保证米金不会突然消失。舒氏夫妇真可谓是用心良苦,舒先生一家和米金一家形成了两个新的家庭,一个家在医院一个家在上海,武汉还有一个家。

  妈妈的安慰和鼓励使米金烦躁的心平静了许多,他积极配合陶教授的心理治疗,对Rs也不那么反感,甚至还主动与他交流,陶教授就临时充当翻译,但只有和陶教授聊天时,米金才是真正打开心扉的。

  这天夜晚已是初夏时节,空气湿润且凉爽,陶教授来到米金的病床,虽然已经忙碌地工作了一天,而且大会召开在即,但米金和陶教授的约定照例进行,每星期一、三、五的晚上PM19:00-20:00,是实验和心理交流时间,为了避免外人干扰,米金就要求妈妈,在每星期一、三、五到医院来值勤。舒氏夫妇虽不清楚米金为什么会如此要求,但尊重了米金的要求,每次陶教授来后米金就将妈妈支出去到花园里转转,米金便和陶教授开始了。

  “今天我带来的这本诗集是中西亚和非洲的著名诗人的选集,其中有阿塔尔写的一首《心在两界外》你可以试一试”陶教授说完将诗稿递给米金。

  米金看完以后回应道:“好是好,但这首诗的意境是在形容我,念出来会对她产生反应吗?”

  “不对,这首诗的意境是在形容你们,正是你念给她听,这可是我精心挑选的!”

  听陶教授如此说,米金决心一试刚开口要念,陶教授阻止了他,米金奇怪地看着陶教授,只见陶教授又递过来一份诗稿,边递边说:“这次我们加大一点剂量,以前是每次一首,这次是每次三首,来一个“冲击疗法”!有一点赌,值得一试。”米金接过诗稿看完后没有言语,两眼神采奕奕,陶教授看到了激动和兴奋,他知道米金有同样的感觉,在迅速地准备好仪器后,米金开始了吟诵。

  一.心在两界外

  我迷失了方向,不知身在何方,犹如一滴水珠,落进浩瀚海洋。

  我像阴影,卑贱地匍匐在地上,当太阳直射时,我便不知去向。

  我悄悄地来到,默默地离去,我来去匆匆,四处漫游徜徉。

  不必询问我,因为我像灯蛾,为了表示情谊总扑向灯光。

  灯蛾对待爱情既睿智又愚鲁;恋人痴呆又聪明和它多相像。

  人们有眼睛,却经常视而不见——我也如此怪异,眼睛既明又盲。

  我略知世事,但对世界仍感陌生,心灵该寄托到那里?我感到迷茫。

  我看到舒雪的心在两界外游荡,在她影响下,我的心冷漠又激扬。

  二.我不知道

  我曾在何处?到过哪里?现在何地?都不知道。

  我眼见漆黑一片,光明之路在哪里?我不知道。

  我的过去平淡无奇,无须自我介绍;

  或许,她对我已经了解?我不知道。

  我已丧失了灵魂,何必还去顾忌生命和肉体;

  看不到生命价值,长寿有何必要?我不知道。

  在这无边的苦海,我怎样击水才可能生存?

  痛苦的恋人除掉哀叹还该怎样?我不知道。

  我同她离别之后,心中便只有悲苦闷郁;

  生活中缺少了她,应该怎样?我不知道。

  届时,当我生命的谷物开始收获;

  两界能值半颗谷粒?我不知道。

  虽然我并不想在两个世界安居,

  可我忧郁的乐园在哪里?我不知道。

  我所希冀的花园,没有人能够找到;

  但除花园,舒雪还找什么?我不知道。

  三.不了歌

  爱情的故事,书海中容纳不了;

  爱情的是非,终审日清算不了。

  奇怪啊!我竟燃起爱情的欲火!

  多么炽热!头脑怎能容纳得了!

  爱情所需要的是纯真无邪

  对于淫乱实在是容忍不了。

  只要爱情之火点燃了赤心;

  火热的心,身躯容纳不了。

  虽然爱情的美酒浓烈醉人,

  但是却没有巨杯容纳得了。

  我和情人两情相依,如胶似漆——

  连细如发丝的间隙也容忍不了。

  舒雪今天开辟的道路,

  没有痴心,休想前进得了。

  摘自《世界诗库—第八卷》—飞白主编167-168页张晖译

  在这三首诗完后,舒雪由一个高潮逐渐平静下来,在念的过程中,舒雪持续了一段时间的心跳加速,陶教授全神贯注地注视着仪表,他期待着出现奇迹,那么他在即将召开的大会上就不是把这一系例提交给大会讨论了,而是作为发现这一特殊病例并成功治愈的主治大夫,可以极大地提高他的国际知名度,他的事业也可达到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让当初对他能力有置疑的人看看倒底谁错了。遗憾的是奇迹没有出现,看着舒雪因听诗心潮激动而染红的脸颊逐渐褪色,回到洁白的境界,陶教授陷入了沉思,并不是他没有耐心而是他开始怀疑是不是方向出了问题。他想到了老师提醒他的意见,应该从米金的家世背景入手,不能单单只让米金对舒雪念诗,急功近利的想法要不得,要做好持久战的准备。舒雪病到这个地步,非一朝一夕的症候,不光是我们外界想办法,也要看她的医缘了,这次大会前是赶不上了,慢慢调治。想到这,他诗稿从米金手中接过来,放进公文包后,对米金说道:“冲击疗法也不能一蹴而就,我看还是从长计议吧,我们再来聊一聊你的校园生活和入校之前更早的生活经历,我和Rs讨论了你的案例,你的生活经历将是我们今后交流的重点。”

  “好吧,我不知道这是治疗的一个环节,其实我一直是希望有一个像你一样专业的医生来为我做一个系统地精神分析,我以前一直把它深埋在心口,但精神方面的痛苦并不是用这种方式可以消除,反而是越埋越糟,如果得不到很好的疏通,它迟早会让我崩溃,让舒雪昏迷是很明显的前兆。”

  “你的初恋叫什么名字?我们今天的话题主要就是聊聊她。”

  “能不能不说出真实姓名,不是不信任你我只是不想说。”

  陶教授听到米金的话感到诧异,经过不短时间的交往帮助,他和米金不光是医生和病人的关系,更应该是无话不谈的好朋友,没想到一聊到米金的心灵隐密处就被‘黑’了一下。不过这种情形在其他病人身上也经常碰见。他反应较快,显得无所谓的样子说:“可以,我们可以用一个名字来代替她,你来决定用什么名字来代表她!”

  “唔,就用来代表她吧。认识她,和她交往是我在大学期间最快乐的事,也是最神伤的事,不过就算她再怎么让我难过,对我来说也是快乐的。”

  “你这话我听不明白,初恋的感情是一会儿甜如蜜,一会儿涩如蒺,有很多大学生因为情变发生悲剧,你说她让你非常难过,你也不会恨她,这是为什么?”

  “因为我爱她也好,恨她也好,她都会让我忘记更深的痛苦,一种能坠入深渊的痛苦,一种能让人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痛哭失声的痛苦!”

  “什么痛苦让你如此说?”陶教授注意到米金的表情开始不正常起来,他的记忆已经把他带到最黑暗处,洁白柔和的白色也驱不去米金脸上的阴沉。米金的眼光慢慢转向病床上的舒雪,在他的眼神中,一种绝望迷失的气息弥漫出来,仿佛躺在病床上的不是舒雪而是他一位非常熟悉的人。陶教授注意到米金将舒雪的手握的很紧,紧到陶教授怀疑米金是否想用这种方式将舒雪唤醒,在意识清醒状态下,米金握的力度连一位男士也会觉得受不了,望着被捏变形的手,陶教授试图开口劝阻米金放松一下,但同时陶教授认为这个机会很难得,米金最真实的情感出来了,前面都是酝酿的过程,接下来米金的一言一行都会产生不可预知的结果,米金的眼眶湿润了,他哭了,带着哭腔说了一句:“爸爸,我好想你!”

  陶教授很诧异米金为什么这么说,他从米太太那里得知米金在前几年失去父亲,隔了这么长时间米金仍旧思念他的父亲。陶教授在脑海中一闪念,想起几天前Rs给他说起的华裔钢琴天才倪凡春的案例,倪正是因为母亲的去世而导致精神失常的,米金会不会有类似的经历?想到这,陶教授把问情况的想法调整到问米金的父亲。他说道“你先把手松一松,虽然舒雪现在感觉不到疼,你这样用力捏住她的手,我看着都觉得痛。”米金低头看了看连忙松了手,他窘迫地用双手捧住舒雪被捏得发紫的手轻轻揉搓,内疚地说:“我又忘了神,又伤害了她。我失态了。”

  陶教授问道:“你父亲是怎么去世的?”

  “是肺癌晚期,从住进医院到去世只有短短的十天,这十天对他和我们这个家是又短暂又漫长,你无法想像他承受了多大的痛苦,我亲眼看着他在我面前咽气,当时我紧握着父亲的手,他的去世也把我拉入痛苦的深渊。

  他在去世前的24小时里一直在挣扎,我妈说他是在挣命!由于癌细胞从肺部转移到脑部,他当时已经说不出话来,为他擦洗身体的时候,看到他的身体瘦小和苍白,完全没有往日的样子,在我的心目中,身为建筑工人的他,身体强健,富有美感。小时候,夏天他下班回来都会为我带好吃的,我最爱闻他身上的汗味,那种汗味带给我一种很舒服的感觉,有时候这种汗味会充斥着机油味,因为他是个吊车司机,这并没有影响我对父亲汗味的追随。甚至他不在家时,我会去闻他挂在墙上的工作服。直到有一天我去到学校附近他正在施工的工地,看到他工作时的样子,被那严酷的情象震撼住了。那也是一个夏天,你知道武汉有中国三大火炉之称,那种酷夏不是亲身经历的人很难体会到。在裸露在毒辣阳光的照射下,吊车的驾驶室里已达到了50多度,身边是轰鸣作响的柴油发动机,我在履带轮下抬头对父亲喊话隔了不到两米的距离,扯着嗓子才能听到对方的话,站了不到两分钟,我被晒得浑身发烫,父亲看我满头大汗,怕我中暑要我回学校上课,我听话地走开,一走到阴凉的树荫下回想起刚才的情景,眼泪喷涌而出!没想到小时候闻着极其舒服的汗味是这样炼造出来!回想起父亲每次回到家都倦怠得无力的身子,我惬意地靠在他的肩头或是倒在他的怀里,何承想他是经过了一整天高强度高负荷的辛苦工作,这就是我的父亲!我当时就发誓,等工作后要好好赡养父亲,要尽全力表达自己的感情,可这突如其来的打击毁灭了我的愿望。在他最后的24小时,达到了他人生痛苦的顶峰,我是在他最后的10小时才和他一直在一起,那是2002年4月19日,从早上8:30从家里赶到医院,到下午18点左右他去世,那是什么样的挣扎啊!他一只手握住我妈,一只手握住我,拼命地挣扎,他也不叫喊,只默默地使劲。

  那个劲大到什么地步,一个十天以来不曾吃过一次正餐只靠输液来维持生命的人,竟然把我和母亲的手捏得生痛,他当时抓住的不是我们的手,是我们的心!当时他住的不是独立病房,是一个三人间,病室里的病人看不下去了,都躲了出去,医生看到这个样子,只好一支接一支地打镇痛药一杜冷丁,可镇痛药根本就不管用,他的挣扎间歇性地发作着,每一次平息是为下一次爆发作准备。如果可能,我愿意替我父亲死,我在那一天体会到绝望的感觉。说到这里,米金已泣不成声,陶教授的眼泪也流了下来,两个男人在屋内静静地流泪。屏幕前,晨樱也哭成了泪人,她一直都在听,不光是为米金哭,她变为自己哭,晨樱的父亲也死于肺癌,这一直都是她心中的阴影。米金在哭的时候感觉到了舒雪的异常,舒雪竟然使劲发力握住米金的手,而且把双手像空中举,米金一看就吓呆了这个动作就是父亲临终前所做的,而且都是非常剧烈。陶教授赶忙将舒雪的另一手握住,不让她剧烈地扭动,还好舒雪没有叫出声,这的确像极了现实世界里米金父亲去世时的样子。

  两人好不容易才压制住了舒雪,应该说是舒雪自己平息下来的,等舒雪完全平息下来,米金接着说道:“她刚才的样子就像我父亲临终前的样子,在下午6点左右,经过一段激烈的挣扎后,呼吸机上的心跳渐渐停了下来,我看着他咽下最后一口气,离开人世。当时我脑海一片空白,没有哭,我妈妈反而笑了起来,当时我不会哭了,当时我的伯父,姑妈,表姐,党兄全都哭了,作为和他最亲的人,我和妈妈都没有哭,甚至我的脑海里还响起一首流行歌。就是萧亚轩的《最熟悉的陌生人》,我不知道它是怎么跑到我脑海中去的,这是我父亲去世后,我听到的第一首哀乐。然后我们身心俱疲地回到家,父亲的遗体则送到了殡仪馆,本来我要去的,伯父示意我陪母亲回家去,我的朋友们已经买了花圈来看望我。一进家门,就找了个脸盆来做火盆,我跪在地上默默地烧纸,自己的感觉还是麻木的,始终都没有哭,我们静静地做着这一切,不像其他邻居家里死了亲人都要请哀乐队来奏哀乐,后来我才知道,奏哀乐是家里死了上了年纪的老人,这种丧事叫白喜事,而我父亲52岁去世,连退休年龄都不没到,就谈不上白喜事了。我机械地做着我该做的事,父亲的同学,同事,好友纷纷接到了消息,登门来表示慰问。其中有位是他的故交,是4月20日上午我打电话到他家,他出去钓鱼了,晚上他一回家收到消息就赶忙过来,他那种惊愕的表情我现在还记得清楚,小时候觉得他个子挺高,就叫他‘长子伯伯’,叫了二十多年。你可能很奇怪我为什么会谈到他,不光他和父亲是三十多年的老友,他们的人生终点也是一样。”

  “你的意思是,他也死于肺癌?”陶教授问道。

  “对,他也死于肺癌,不过那已经是两年后的事了,他去世于2004年12月29号,我和母亲在他病重的时候到省肿瘤医院去看望过他。我先讲一下他和我父亲的区别,这很重要。我父亲是一位沉默内向的人,而他开朗得多,每次到我家来玩都有说有笑,甚至当他查出自己患了肺癌还和我们开玩笑地说‘你爸爸要我到那边陪他喝酒去!’我父亲从他住院到去世,只有短短十天,什么癌症的诊疗手段化疗放疗他根本就没时间做;而“长子伯伯”是2003年夏天查出患癌,经过一年半的医治,最终还是没能幸免,虽然他在患病期间一直坚强乐观,积极地配合治疗。有一件事我印象特别深刻,04年12月26日我们到医院去探望他时,正好过完圣诞节,那天又下了很大的雪。我和母亲在他的私人病房里陪他聊天,窗外是满天飞舞的雪花,室内是洁白的床单,被子还有“长子伯伯”瘦削的脸,以前他的脸是很丰满的,那天却是完全变了样。他指着旁边柜子上的药对我们说‘我随时都有可能呼吸不上来,这些瓶里装的就是急救的药。’看得出来,我们来看望他,他很开心,精神较好。

  我和他闲聊,聊着聊着就聊到了我父亲,还聊到了他在医院时的情况,本来我是想安慰他,所以才实话实说父亲在医院里怎么难受,怎么痛苦,当他听到父亲去世时的痛苦时,眼神所流露出来的恐惧我这辈子都不会忘,看到他的样子我讲不下去了,讲故事的人和听故事的人都眼中含泪。

  伯母在旁边为“长子伯伯”忙前忙后,端药递水,才五十左右,头上就有一缕花白的头发显得格外刺眼,病房里显得十分压抑。我和妈妈不说话,而伯父虚弱得喘气,在休息时,伯母就给我们讲伯父在住院治疗的情况,住一段时间,出院,没过多久,又住院。这反反复复了几次,特别是放疗完后人就越来越虚弱,到后来路也不能走了,只能坐轮椅,我边听她说边想如果父亲不是到病危才检查出来,而是在较早一段时期查出来,和伯父的情况应该差不多。父亲和伯父兴趣爱好都差不多,喜欢钓鱼,看球,有空聚在一起喝酒聊天。

  我曾经有一个十分清楚的幻象,在父亲去世的那一刻,一支燃烧的香烟从我的心脏穿过,它一直停驻我的心口,不曾熄灭,伯父的死等于是让这支燃烧的剑往心口扎得更深了,你看,”米金边说边用手指着自己的心口,“它现在还在这里,一直都没有从我的心口拨去,我心内的血顺着这支剑流淌,伤口一直都痊愈不了,我也是个很严重的病人,您能帮我将这把剑拨出去吗?”

  陶教授呆呆地看着米金的胸口,他想确定这把剑的准确位置,好将它拨出来,过了好一会儿,他坚定地说“你放心,我一定帮你把这支燃烧的剑拨出来并亲手摁灭它!让它永远不能燃烧。”

  顿了顿,陶教授又继续说:“你不应该过分自责,这件事对任何人来说都是无法改变的。你父亲是肺癌晚期,你当时所能做的是尽你自己最大的能力让他高兴,你父亲永远不会怪你的。”

  “可我连这一点也没能做到。你知道吗?在父亲住院的第一天,我给父亲去送饭,父亲说想吃稀饭,可我糊里糊涂地带了双筷子过去,在保温盒里的稀饭根本不好用筷子,父亲本来就吃得少,筷子使他吃得更少。还有一次,在住院的第四天,我陪父亲在医院过夜。我睡在他旁边的病床上,结果我一觉睡到天亮。醒来后,同一病房的和父亲年纪相仿的病人说我父亲一晚都没有睡,一直在轻轻地呻吟着,他怕我没听懂,又继续说隔壁病房里有一个七十岁的老人昨晚去世了,他的子女放声大哭,这样我都没有醒,我当时就楞住了。以后想起来我非常难过,我为什么就不能全心全意地好好照顾病重的父亲呢!”

  陶教授说:“你父亲以前生病住过医院吗?”

  “在我的印象里,从来没有过。”

  “这就说明你没有照顾生病父母的经验,你知道父亲已经病得非常重了,这没引起你的担心焦虑吗?”

  “我知道父亲是肺癌晚期的时候是他去世的当天,前九天我一直都不知道,在铁路医院住院时没有确诊,只以为是肺炎。转到了和谐医院也没有确诊,直到4月19日上午,我去看父亲时,一看他的面容,我就知道他已经不行了。这时候,母亲才把诊断结果告诉了我,我当时大脑一片空白,什么也记不住,说实话,肺癌分几种,现在我父亲是得的什么肺癌我也不清楚,也不想知道。”

  “所以这根本不能怪你,你完全不知道你父亲当时的状况,如果你知道你肯定会尽自己最大的能力照顾父亲的。”

  “是的,一定是的。我后来看过湖南卫视的《背后的故事》的一期节目,当时的嘉宾是曾志伟,他说到有一次参加明星足球义赛,结果他的小腿骨折了,他女儿曾宝仪到医院照顾他。结果晚上曾志伟想喝水,呼唤曾宝仪好几声都叫不醒她,看来她也从没照顾过自己的父亲。”

  “你举的这个例子很恰当,说明你们这一代的人都没有照顾长辈的经验和意识。”

  回到家里,陶教授想到米金的回忆内容,可以判定米金得的是创伤后应激障碍,在突然经历父亲离世的打击后,米金变得忧郁,性格大变。他不愿回忆相关的画面,但却又忘不掉。

  这是现实世界中,陶教授想办法要摁熄米金心口的燃烧的剑,可心世界中,同样想拯救自己和米金的舒雪去点燃了不该点燃的物件,给自己带来了一连串的麻烦。欲知端详,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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