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蓼原

　　

　　昭若云和青霞两人一前一后的转过正堂，下了堂侧的台阶，踏上石子甬道，往右穿过前院，从杉木回廊那边进了府邸侧边的马厩。

　　两排木制的马棚分别紧挨着两边的白墙，马厩里都被清理的干干净净了，不像一般人家的马厩里夏天常常是蚊蝇乱飞。

　　这里的马都被缰绳束缚在木栏上，安安静静，偶尔能听到几声甩鼻子的声音，或者马蹄刨地的声响，有些马还在休息，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青霞，你去唤马夫过来，我们乘马车去蓼原上！”

　　小婢女应了一声就出了马厩的侧门。

　　昭若云来到那大红马的跟前，和其他马不一样，它刚来到这，还不是很习惯这边的环境，瞪着眼睛摇头晃脑个不停。

　　这大红马体质结实略偏湿润,肌肉发达充实。

　　马头稍重,头型长而干燥,深度不大，额长广,鼻梁狭而微隆,稍似羊头，耳长、眼小、鼻孔大、唇软而口裂长。

　　直颈,正颈向,颈稍短、肌肉丰厚、颈础较高。

　　鬃甲短、宽而高,肩颈结合良好，前胸广而肌肉发育充分。

　　背腰平直而阔,背中等长、腰长，胸廓深、广,肋弓开张良好。

　　昭若云不自觉的伸出手来抚摸这马头，纤巧的手指顺着马的额头滑过大红马光滑的侧脸。

　　不大一会儿，青霞就带着马夫过来了。

　　“小主公，就您两个女郎君，我怕万一出了点意外，主公怪罪了小人啊！”马夫似乎有很大的顾虑。

　　这时候，昭盖沉着脸闷闷不乐的从厅堂那边过来了，“是若云堂妹啊！你们这是准备着去哪呢？”

　　“我们要去蓼原上，堂兄可愿意随来么？”

　　“不了，不了，我没那闲工夫呢！秋狩的时候，父亲已经带我在这边都转的差不多了，我得去湖阳城里，嗯，去办点事情，嗯，是一些公事啊！”昭盖吞吞吐吐的说道，神色有些不自在。

　　“堂兄你可真是无趣，现在天气这么好，想必蓼原上的景色也相当怡人，不去野外游赏，反倒是去那拥挤不堪的城里。”把那昭盖撩在了一边，落得他一人在那发着闷。

　　“先生您也看见了，我们想找个人同去，也是这般的为难，您就好心一会，这边要是出了事情，我们都自己担着，我们也不都是小儿郎了，哪有那么多的要担惊受怕的。”

　　“小主公，都这么说了，您老就应承了吧！”青霞也在一边附和着。

　　“好吧！就当是侍候小主公您开心！”

　　马夫从马厩里牵出了两匹马，按照昭若云之前的吩咐，挑的是从景逸换来的大红马和另一匹毛色如白雪的灰鬃马，备好了马车，马夫套上车辕，这三人就从府邸的侧门驾车出去了。

　　猛然间，昭盖想起了些什么事情，正要去叮嘱昭若云，急急赶出侧门看去时，他们都已经出了府邸很远了。

　　蓼山下白茫茫的雾岚已经消散了，那些卷雪般的水气如透明的纱衣围拢了山下的小树林，打湿了乔木的叶子。

　　一红一白两匹马拉着一辆圆顶盖的马车飘飘遥遥的驰过蓼山下的小树林。

　　路上还有一些忙着下地的农民，顶着朝露，背着青铜的农具躬身来往于这路边田野的阡陌之间。

　　“东风染尽三千顷，折鹭飞来无处停”

　　“先生，这大热天的，这些农民是在忙什么呢？”昭若云好奇的问道，她虽然比一般的贵族平易近人，但是对于这些农民们的生活却是缺乏相当的了解。

　　“小主公啊，现在该是下地播种的时候了，再过些日子，就会有长时间的大雨，这些雨正是为这些刚露苗的种子准备的，这些农民们得赶在这雨季之前把种子给下下去呢！”马夫答道。

　　“哦，这世间到处都是学不完的学问啊！”昭若云感慨道。

　　“像是小主公这般好学，这世上的要学的东西再多，也会被小主公一一知晓的。”马夫乐呵呵的说道。

　　“先生也是这般的贫嘴啊，我家小主公最不喜不切实际的赞扬了。”青霞捂着嘴笑道。

　　马车已经穿过了小树林，青绿的田野也被抛在了后边。

　　上的了一个小山丘，就见到了蓼原。

　　在天底下，这草原一碧千里，茫茫苍苍。

　　四面都有小丘环合，平地是绿的，小丘也是绿的。

　　柔美的线条勾勒着这蓼原的边廓，到处翠色欲流，轻轻流入云际。

　　天际边也有一些成群的骏马和静立不动低头吃草的黄牛，好像回味着草原的无限乐趣。

　　灰白色的老鸟缓缓地掠着水草飞翔，那小河晶亮得就像镜子一样。

　　正是朝阳慢慢升到高处的时候，草原上笼罩着金色的寂静，远处山峦似乎都被点燃了一般，草原悄悄地被亮丽起来的光芒染成了浅绿、深绿、鹅黄的颜色。那天边牛乳般洁白的云朵，也变得火焰一般鲜红，草浪平息了。

　　马车在草原留下两道浅浅的辙痕，一丛丛蓼散聚在各处，垂下淡粉的穗头，不那么显眼，平平淡淡。

　　“蓼蓼者莪，匪莪伊蒿。

　　哀哀父母，生我劬劳。

　　蓼蓼者莪，匪莪伊蔚。

　　哀哀父母，生我劳瘁。

　　瓶之罄矣，维罍之耻。

　　鲜民之生，不如死之久矣。

　　无父何怙，无母何恃。

　　出则衔恤，入则靡至。

　　父兮生我，母兮鞠我。

　　拊我畜我，长我育我。

　　顾我复我，出入腹我。

　　欲报之德，昊天罔极。

　　南山烈烈，飘风发发。

　　民莫不榖，我独何害。

　　南山律律，飘风弗弗。

　　民莫不谷，我独不卒。”

　　昭若云一时来了兴致，唱起了诗经来。

　　“小主公，还喜欢这北地的民歌啊！”马夫大声问道。

　　“是啊！先生，我觉得这民歌说的很好，这蓼都是抱根而生，可歌咏之人却把青蒿误当作了蓼，想来这思亲的情感很是深厚啊！”

　　“民莫不谷，我独不卒。”昭若云唱道。

　　“若是能常常这般自由，在这无拘无束中该是多好啊！”昭若云心头叹道。

　　龙舌草薄软的紫绿色圆叶，站在浅浅的水面上……那遍滩漫野的艾蒿，散发着浓烈的香气。

　　草原上的大风一起，广阔的草原又生机盎然的晃动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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