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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纵使相逢应不识


  

  晚歌被抱上车依旧晕沉沉,一路摇摇晃晃。她努力回想着这人模糊的轮廓以及他的声音。一个答案似乎在心中渐渐浮现。他说,答案你想好了吗?

  握在手心的那枚纪念章似乎有些发烫,那个景字印在手心中。

  一个声音在脑海里回荡,景青山,是你吗?匆匆别后,再重逢,是你救了我吗?这样算起来,两不相欠了。

  晚歌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晕过去的,再醒过来时,躺在医院里。

  刺鼻的药水味充斥着鼻腔,她不禁咳了起来。空荡荡的病房里,只有她自己。她叫了几声没有回答,摊开掌心惊觉那枚纪念章不见了。

  慌张地想下床寻找,这才发现自己脚踝上缠着厚厚的绷带。不动还好一动就痛得要命,牵动着头也开始痛。

  她低头的瞬间,一只手递到她面前,掌心中是那枚熟悉的纪念章。那声音有些笑意,他道:“这么着急,你是在找它吗?”

  晚歌抬起头,忽然笑了笑:“景青山。”

  模样没变,只是一身军装没了那痞子的感觉。只是他一开口,似乎又变回晚歌熟悉的模样:“你说我是不是该庆幸你还记得我?”

  晚歌冷笑一声:“不,你是该庆幸你救了我。我救了你一回,现在你救了我一回,我们扯平了。你不欠我的,我也不欠你的,以后就不用再想着以身相许了。”

  景青山一脸失望:“我原以为你见到我会很高兴呢?怎么能这么平静。好歹也该问一声,最近好不好什么的。”

  晚歌真是败给他,面对他真是无语。她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道:“原本就觉得你是军人,现在再看你这一身军装,似乎也没什么好问的。至于好不过,你们江北都攻占了云州,我还有什么好问的。对了,有没有见到秋禾、小北他们?”

  景青山坐到床边,忽然变得很正经:“晚歌,我派人去了慕家,可是没有人。你放心吧,我让人守在慕家,若是有慕家人回来,我会通知你的。只是……只是你们管家……死了。”

  晚歌震惊地望着他,接二连三的噩耗,晚歌已经有些麻木了。这就是乱世,她能怪景青山吗?似乎不是江北也会有其它地方军阀攻入。这乱世谁能说是对,谁又能说是错。

  晚歌点点头道:“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景青山点点头道:“你放心吧,我已经安排他下葬了。”

  晚歌闭上眼道:“多谢!”

  两人沉默了一下,景青山忽然伸过手将纪念章别在她胸口。被他这样一碰,晚歌顿时窘迫红了脸。

  景青山似乎是故意的,有些好笑道:“难过的时候,更要别在胸口,有没有感觉到一股力量?”

  晚歌冷哼道:“什么力量,你还真以为一枚纪念章就能让人有勇气了?又不是有魔法。”

  景青山不答,只是望着她。目光清澈,十分坦荡。但是似乎堆满了笑意,晚歌与他对视几秒,就受不了了。连忙低下头道:“笑什么笑,我都这样落魄了你还笑!”

  景青山忽然凑到她耳边,笑道:“晚歌,你知不知道你晕倒的时候依旧紧紧地握着这枚纪念章。我能不能理解成,其实,你很想我?”

  晚歌呸了一声:“景青山,我早说过了,你脸皮是城墙筑的!”

  景青山捂着胸口道:“真的不想我?可我倒是挺想你的。特别是分开后,每每看到梧桐树,就会想起你。有时还会鬼使神差地吹起那首‘晚歌’,可惜啊,我想晚歌,晚歌却不想我。”

  晚歌有片刻的失神,这人总是这样,似乎永远蒙着一层神秘的面纱。她看不清,也看不透。似乎了解他,又似乎根本不认识他。真一句,假一句,她已经分不清楚他的话可信几分。

  总是有意无意撩拨着她的情愫,却真假难分。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她又如何能将心付与?

  景青山看着她发呆笑道:“是在想着我说的是真是假吗?晚歌,是谁骗了你,才让你这般拒人千里之外?”

  晚歌笑道:“景青山,这痞子般的你,是你的假面吗?”

  景青山笑道:“其实深情款款才是我的真面。”

  晚歌摇摇头,不想与他这般调侃下去。问道:“这里是云州吗?我什么时候能出院,我想回家。”

  景青山道:“是,不过还得过些日子。你没听说过,伤筋动骨一百天吗?”

  晚歌点点头道:“现在的六水镇如何了?”

  景青山笑道:“战乱后的平静。晚歌,当初的问题,你有答案了吗?”

  晚歌垂首沉默了。奶奶去了,母亲也去了,管家也去了。秋禾小北都不见了,只剩下了自己,她该何处何从,她终于有些迷茫了。她忽然抬起头望着他的眼睛,要寻一个答案。她轻声道:“景青山,我可以相信你吗?”

  景青山向她伸出手:“只要你愿意。”

  晚歌有些忐忑,这颗心冷了太久,不敢相信任何人。

  曾经江与儒说要守护她一辈子,可他如今守护着别人。秦文声说不离不弃,可他就这样把她一个人抛在枪林弹雨里。

  她真的可以相信这个从不了解,似乎才刚刚认识的景青山吗?她依然不确定。

  景青山忽然抱住她,对她道:“晚歌,你在害怕什么?我不是他,我牵了的手就不会放开。”

  脸颊有泪划过,温热。她很莫名,自己为何会哭,她也想不明白。在他肩上,平整的军装竟然是如此令人安心。景青山轻声道:“晚歌,跟我走。”

  他说,跟我走,而不是跟我走吧。铿锵有力,是军人的气魄,她不觉靠紧了他。

  窗台有风拂过,白色的窗帘轻轻晃动。阳光在玻璃上折射出七彩光芒,她迷离的眼睛,也迷离的心,她轻轻闭上眼答道:“好。”

  这几天景青山都守在她身边,看着她睡着才会离开。可每每醒来,他又撑着下巴坐在床边看着她。其实她不知道,她每个夜里都在哭喊着。她的梦里看到太多故人,可惜都离她而去。她哭着叫着,梦里无人回应,梦外却有景青山轻声安抚。

  她渐渐平息后,他才离开。可惜她梦醒后,却不记得一切。

  这天她的情况不太好,头疼得厉害。医生开了药她一觉睡到了晚上。

  晚歌脸皮薄,被她盯得有些不好意思,只好打趣道:“你们军队都准你这样离岗的吗?”

  景青山道:“可有可无的人,在不在都不重要。”

  晚歌轻笑:“还是没有秋禾的消息吗?”景青山摇摇头,晚歌轻叹,“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天又黑了,原来我睡了这么久,外面是不是下雨了?”

  景青山点头道:“是啊,下雨了。今晚会降温,我怕你会冷,所以决定留下来陪你。怎么样,是不是很感动?”

  晚歌不屑道:“你陪我就能让空气升温吗?快拉倒吧,你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

  景青山道:“谁说不能,我可以给你暖被窝的。”

  他凑过脸,笑得花枝乱颤。晚歌实在嫌弃便在他脸上轻轻一拍:“一边呆着去!”

  景青山说着还来劲了,脱下外衣掀起被子便钻了进去:“不要我给你暖被窝,那就你给我暖吧!”

  晚歌咆哮道:“景青山,你给我滚下去!”这让走廊上来往的病人与医护人员都听了去,想入非非的人都在掩面而笑。

  景青山侧着身道:“今晚这么冷,医院的被子那么薄,我舍身给你当被子,你怎么就不领情呢?不管了,我好冷啊,好冷啊,给我取取暖吧!”说着,景青山搂着晚歌的腰,埋头在她肩上。

  晚歌几欲暴走,怒吼道:“景青山,你手搁哪!再不拿开,我可要踢你下床了!”

  景青山没有动,晚歌生怕他手会乱动,于是自己也不敢动。她一个人在那自说自话,叫了半天,景青山一点动静都没有。她这才侧目望去,他呼吸均匀似乎已经睡着了。

  晚歌轻叹一声,她遇见景青山,似乎就是秀才遇到强盗兵。每次他都能让她生气到极点,然后他自己却轻飘飘的跟个没事人一样。

  这样的他,她也拿他没办法。她睁着眼,望着黑漆漆的天花板发呆,脑子里想的东西很多。无关过去,也无关未来。只是想着当下,身旁这个谜一样的男人。

  他来到自己身边,真的只是一场意外吗?对他而言,自己又是什么位置?关于他的一切,是笼罩在云里雾里,她看不清也摸不着。要她开口问,她又做不到。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情愫,任由它在心里升华。

  窗外一道闪电瞬间照亮他的脸庞,淅沥的小雨瞬间变成瓢泼大雨。窗户没有关,雨水飘了进来。晚歌想起身关窗,奈何景青山楼得太紧。她一动,景青山也跟着动了动。

  他没有睁开眼睛,却在她肩上嗅了嗅,声音慵懒地开口:“晚歌,我饿了。”

  晚歌忿忿道:“饿了就去找吃的!我可没东西给你吃!”

  景青山笑得十分贼,他呵气在晚歌耳边道:“可你吃你!”

  下一秒,他便被晚歌狠狠一把推下了床底。以及晚歌那一个响亮的字眼:“滚!”

  可惜晚歌忽略了他那紧紧搂在自己腰上的手,于是踹下他的同时,自己也摔了下去。更糟糕的是,自己还压在他身上。也幸好压在他身上,否则自己那受伤的脚情况又要加重了。

  说不出的尬尴,幸好是黑漆漆的夜晚,否者此刻她一定是煮熟的大闸蟹。

  她想起身,景青山依旧圈着她的腰。他笑道:“晚歌,原来你是这么记仇的。记得第一次见到你,我压在你身上。现在,你是在报复我吗?我倒是无所谓了,你可以照着当时情景重现的。不用顾忌我的,你想怎样就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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