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栀子花开 2
啊！看到黎章桌子上的那首诗，漾漾登时惊讶得心慌意乱，一颗心突突乱跳，诗没看完就捂着胸口慌慌张张地迅速开溜。
但是平静的心已经开始有点乱了，整整四天漾漾没有出现在黎章那，包括傍晚连开水也没拿。
又过了很多天漾漾就去了。
那天下了晚自习，她站在教师宿舍楼前徘徊踌躇良久，天真地自言自语道：肯定是我自作多情呢？语文老师嘛，难免感性。随性发些感慨纯属正常，“勿忘我”能代表什么？一个时髦的词而已。我们不是一直相安无事风平浪静吗？而且我们之间有那么多的不可能，真是庸人自扰，像我这样貌相平平嘻嘻哈哈傻了吧叽的女生，哎呀，他怎么可能会喜欢我呢？传说中的师生恋怎么可能会发生在这样平庸的花漾漾身上呢，有一万种不可能，绝不可能。我跟他的关系本来没什么，要是我不去，那不弄得很尴尬吗？显得我自作多情似的。
果真，再过几天等漾漾重又拿书本去看书的时候，他们真的一如既往，像什么都不曾发生。
花漾漾拍拍胸口，暗自庆幸，还好还好，差点闹笑话。
漾漾又回来了，黎章一颗心终于又颠颠地落回了胸腔。
但是之后不久的一天发生了一件事，这件事让漾漾忽然意识到什么，于是她就再没去黎章那里看书了。
那天下了晚自习，漾漾穿过教师宿舍的走廊，远远地看见黎章房间门里射出来的灯光。走到黎章房间门口，黎章的房门是开着的，漾漾竟然看见了一个女老师在黎章的房间。漾漾认识她，她是去年大学毕业分配到学校的漂亮女老师秋珂。漾漾到的时候秋珂老师正在他房间与他聊着呢。秋珂老师暗恋他，公开的秘密，学生都知道。现在看她的表情也知道：脸因兴奋显得绯红，眼睛闪着奇异的光。看黎章的眼光也很是羞涩，让漾漾没来由地心里慌慌的。她做了一个吞咽的动作，强制自己不要表现得那么排外。秋珂她是来借书的，借书还书古老而有效的谈恋爱的招数，琼瑶小说里用烂了的招数。
漾漾就是这样，作为旁观者她总是感觉敏锐，能嗅到很多特殊的气息，但是事情到了她自己身上她就怎么都不开窍。这就是看小说看多了的后遗症。
看见漾漾来，黎章似乎兴致忽然高了许多，或者说他一直在等着漾漾看到这一幕。两人正在讨论小说。
“我不喜欢看琼瑶的小说，太浅薄。”秋珂在对黎章发表高见。
“没有啊，我觉得挺好的。琼瑶的小说初看好像幼稚。仔细揣摩也还是一波三折的，很有看头的。”一走进房间漾漾就接过秋珂的话说。跟秋珂唱对角戏好像是漾漾与生俱来的本能。
“再怎么看，她的小说还是很幼稚。”秋珂仿佛要以藐视漾漾取胜，小丫头片子，哼。
“呵呵，是吗？那是你没认真看。”漾漾丝毫不示弱，“像《几度夕阳红》、《彩霞满天》都挺好的。”
“反正我就是不看琼瑶的小说。”秋珂显然感觉到了漾漾的敌意。不过你花漾漾算什么，只要黎章喜欢我就可以了。等我成了你婶婶，你就自然臣服于我了。秋珂心里展望着。
漾漾未必真的很崇拜琼瑶，但是眼下压倒秋珂的气焰是大事:“你看了几本琼瑶的小说，看了那么一两本是没有发言权的。我可是看了十几本，基本上她写的我都看了。”
“看一两本就够了，看那么多有必要吗”秋珂才不会对你这个小丫头片子示弱呢。
黎章饶有兴致地看着漾漾跟秋珂刀光剑影唇枪舌战。
漾漾却非常不喜欢。
那好吧，你高尚去吧。我懒得理你，看在你是老师的份上，给你留点面子算了。谁让我是学生呢她转过身，背对着秋珂，像平常一样坐在桌前，拿出书本，很重很响地往桌子上一放。然后按响录音机，并把音量调到最高。花漾漾一副不要打扰我看书的正经模样，秋珂老师知趣地走了。
哈哈，花漾漾就是要赶秋珂走！
她花漾漾就是有这种让人无法不羞惭的本领。
我们的漾漾姑娘有一种恶作剧的兴奋。
黎章却若有所思般地沉默了，一个劲地吸烟。
咦，黎章什么时候吸上烟了？
漾漾开始发觉有什么不对劲了，因为黎章的笑那么淡，那么敷衍，有些让她捉摸不透，不像先前那样亲近。
发生什么了吗？
黎章生气了吗？我把秋珂赶走了他不高兴？他更愿意秋珂跟他说话？我坏了他的好事？可是我为什么不喜欢看见秋珂？
漾漾在这里上了将近一个学期的自习后，第一次认真地打量这个空间。房间有15平米那么大，四壁都新糊上了白色的纸，显得房间亮堂整洁。房间的左上角和右上角都种着绿色的藤萝，藤蔓长长地垂下来，叶片宽厚浓绿，茁壮地长在倒挂的藤蔓上，给房间带来些生机，两抹绿色的写意使得漾漾心情很是轻松舒畅。
漾漾再重新打量黎章这个人。
黎章喜欢绿色。
黎章很爱干净。
黎章是个腼腆的人。
黎章是个爱漂亮的人。
眼眸清亮手指修长。
这么久漾漾第一次发现，原来黎章是个很英俊的老师啊。班上不是也有很多女生对黎章倾慕不已吗？
不过碍于花漾漾，她们似乎想要成为黎章的另一半，都仿佛要先过花漾漾这一关似的。可现在这个秋珂竟然越过花漾漾跟黎章走近，甚是要表现得比花漾漾更亲近，让花漾漾非常不爽。
不爽就不爽，不爽能有什么办法，花漾漾可没不爽的资格。说到底她花漾漾不就是个外人吗？
是侄女但却没有血缘关系，是同村人，但漾漾已经从4岁开始就离开了老家。
啊，原来漾漾不但没有资格也没有立场。
漾漾一直是个本分人她何来不爽？
等等，漾漾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发现：黎章是个男人！
这个发现让漾漾突然感觉局促不安。
漾漾一直以来只把黎章当作老师、叔叔，一个无性别的存在。她不清楚她一直沉浸在怎样的关爱之中。她在秋珂面前任性地下逐客令是不是因为反感秋珂分享了黎章对她的关爱，就像小时候漾漾不喜欢舅舅喜欢表妹那样呢？还是因为别的原因？
很多年以后漾漾回想这一幕，她在思考自己为什么会很讨厌秋珂呢，与黎章若有所思的内容一样吗？漾漾还是个孩子，17岁的小女孩，她的不快应该还是一种觉得黎章是她很亲近的朋友，任何一个外人胆敢超越自己比自己更和他熟络都会引起她的不快。应该是这样，一定是这样。
或者是有那么一点点别的缘由？
在没有来自习的一周之后的那个傍晚，黎章没有再问漾漾为什么不来自习。倒是有一天漾漾去拿开水的傍晚漾漾自己跟黎章解释现在班上下了晚自习，会有老师还会讲解题目，以后她就在班上看书了，班上看书更有学习的气氛。
黎章瓮声瓮气地“哦”了一声。
看来秋珂也没能让漾漾明白自己对她的心意，甚至把她推得更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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