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查探
眭然想起了自己的一个初中同学，她的名字叫昭君。那时他们已经知道古代四大美人里面有个王昭君，经常以此来开那个同学的玩笑。后来又知道她还有两个姐妹，便时常有人问她，你妹妹是不是叫貂蝉或者玉环啊？
那时候眭然与她同路，放学回家便时常一起走，关系也挺不错。昭君同学便告诉她，其实她的妹妹叫梦君，她们也并不是因为什么四大美人的典故来取名字的。
这事如果放到现在眭然估计就会问了，古代宋朝以后社会上盛行的是字辈谱命名法，现代社会也有很大一部分家族保持着这一传统。但是这样命名的话三个字的名字，一般中间那个字才属于辈分字，姐姐妹妹的话名字也应该叫昭什么才对。
不过后来昭君同学还是跟她提到过，原来她的爸爸妈妈十分喜爱男孩，连生了两个女孩之后为第二个也就是她取名昭君，意思就是“招君”，希望能够再次怀孕生下一个男孩。而她的妹妹原本的名字叫做“丽君”，后来她的姐姐意外身亡，她的妈妈嫌她的名字不吉利，丽丽丽，离离离！便改做了梦君。
青春年少不知愁，只是时光荏苒，那些当时看不清楚的，夕阳下少女晦暗的面容和苦涩的目光却在经年后变得格外清晰。
眭然回到家，抱膝坐在沙发上回想着这一切，脑海里某个轮廓已经渐渐明白，只剩下一些猜想，还需要证实一下。
她拥着毛毯，家里的一切还没来得及收拾，似乎还残留着昨天温馨的气息。已经不记得这样一个人度过的日子有多少了，眭然闭上眼睛把脸埋进了毯子里，孤单和思念来得有些猝不及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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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恪是老师，眭然不知道周一到周五的工作日里他有没有空闲时间，便干脆与他约定了周日下午。
两人约在了华润锦城附近的一处地方，眭然穿着一件明显宽大的连帽风衣，不近视的她还戴着一副黑色边框的眼镜，她看到了已经到达的宁恪，刻意拉低了额前的帽檐，非常猥琐地想要装作不认识从宁恪身边走过。
“眭然。”
其实她那点小把戏根本骗不过宁恪，宁恪一把便抓住了她的手臂。
眭然顿时泄气，“你怎么认出我的？”
宁恪从上到下打量了眭然一遍，直把眭然看得心里发毛。这幅样子能认不出来吗？他忍俊不禁，“你怎么打扮成这副模样？”
眭然朝他眨了眨眼睛，拍拍身侧挎包里的相机，说道：“摄影师偶尔也可以化身狗仔的。”
“呵呵。”一丝轻笑从宁恪口中逸出，随后她就看到一只修长的手在眼前不断放大，放大，直到摸上了她的头顶……然后摘下了她风衣的帽子。
眭然的心跳有些快，脸颊也有些发烫，不过都比不了她看进宁恪那双清亮眸子里的点点星光。
“今天的早课里我念到一个成语，叫做此地无银三百两，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眭然干笑着摘下眼镜，灰溜溜地跟着宁恪走进了华润锦城。
华润锦城是苏市一处中高档小区，争奇斗艳的花坛，甚至还有几处喷泉，只不过现在没有开，安安静静地当了摆设。
据宁恪讲山忠家住在8幢，这些高层住宅不是按照顺序依次排列的，两人绕了半天才看到楼体上熠熠发光的指示牌。
宁恪正要直直走向单元门，眭然一伸手在拐角处把他拦下。
“怎么了？”
“我们是来找证据的，不是直接去找他们理论的。”眭然如是说。
宁恪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问道：“怕了？”
眭然不回答，把他拉到附近楼栋结构形成的一个小空间里，一进去眭然就后悔了，里面地方狭窄，两个人有些勉强，眭然只好后背紧紧贴在墙壁上。
“宁恪，我实话说了吧。区非跟我说他查到了魏梦的生产记录，但她根本生的就是男孩，所以莉莉根本不是山忠和魏梦的女儿。”
“我知道。”宁恪靠她很近，有温热的气息传到眭然脸上。
“你知道？”
“你还记得魏梦说过一句话吗？她说因为莉莉是在滨湖公园走丢的，所以他们天天到公园去希望能再次见到他们的女儿。”
眭然知道一定会有转折，“可是？”
“那天我们去公园和他们见面，你在与保安攀谈时我注意到了门口的一处建筑工程竣工标志牌，上面写着滨湖公园是四年前才被开发的，所以他们根本不可能六年前在那里走丢了女儿。”
眭然压根就不知道这件事，她不是苏市本地人，考上大学之后才在这座城市留了下来。印象中她一直认为那个公园是早就在那里的，不由为宁恪的细心如发感到震惊。
宁恪又说道：“其实通过在公园里的两次相见，山忠和魏梦二人我就觉得有些奇怪，一个过分急切，一个又过于冷静。对于这样一对找到失散多年女儿的父母的表现来说倒显得有些浮夸了。一开始我并没有怀疑过他们的身份，所以虽然知道他们说了谎，也只当是他们想要博取我们的同情好早日要回女儿胡扯的鬼话而已。”
“直到那天。”他讲完这一大段话停顿了一下，“我从陈晨那得到了地址之后便想来打探一下，偶然看见了另一个人，这一段你应该都知道了。”
眭然点了点头，发丝轻轻擦过了对面的宁恪。她大概能联想到莉莉的亲生父母家应该是特别重男轻女的传统人家，因此给莉莉取名“山楠”也取得是“亚男”的意思。她想不明白的是为什么他们要在丢失女儿后还要费心思找回来。
两人在这狭小的空间里静静地呆了半晌，眭然想不出个所以然，摸出包里的相机，想走去能看得见山忠家楼栋的地方
宁恪跟在眭然后面，眭然脚步急促地正要跨过拐角，一个神色匆匆的女人迎面而来，差点与眭然撞了个满怀，幸好宁恪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眭然的后背。
等那女人穿着高跟鞋的双脚退了几步堪堪站稳，正想对那个不长眼的家伙破口大骂，却在看见眼前的人后，一时没有出声。
宁恪的手抵在眭然背上，明显感觉到了手下之人一瞬间僵硬下来的身体。
眭然与对面的女人大眼瞪小眼，心里暗骂道，真是不是冤家不聚首！不过她此时急着解决莉莉的事，不想过多纠缠，便好脾气地先开口问候了对方：“好久不见啊，叶莎，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最近过得好吗？”
叫叶莎的女子毫不领情，一开口便是极尽刻薄，语气里满是不屑与讽刺。“看到你过得不好，我就过得舒坦了。”她用她画着夸张黑色眼线的眼睛鄙夷地看了一眼眭然的装扮，矛头又移向眭然后头站着的宁恪。
“哟，这又是你从哪里搞到的货色啊。这位先生，可别怪我没提醒你，离她远点，不然小心你大祸临门。”
“叶莎，你说话能不能干净点！”眭然听不得她这样说宁恪，握紧了拳头正要发作。
没等她回击，宁恪忽然站到了她身前，挡住了叶莎轻视的目光。
宁恪展开了一个和煦春风般的微笑，对着叶莎说道：“这位小姐，她从哪里找到我这种货色并不要紧，重要的是我这种货色大概也看不上您。现在您挡了我的道，还请您有多远走多远。”
叶莎自讨没趣，又被宁恪一番冷嘲热讽气得发抖，冷哼了一声，扬着头从他们身边走过。
没想到平日里温和有礼的宁老师生起气来也这样与众不同，完全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你碍到我了”的感觉。眭然刚才那点见到叶莎不开心的情绪顿时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喜悦之感，忍不住笑了出来。
宁恪听到她的动静转过身，眭然才有些尴尬地解释道：“叶莎是我表姐，我们……嗯，有些小过节。”
宁恪应了一声，没有再多问原因。眭然松了一口气，眼角忽然瞄到山忠所住的楼栋似乎有些动静。
单元楼的防盗门被打开，从楼道里面走出来两个人。宁恪视力好些，大致能从身形看出是山忠和另一个男人。那两人走出了防盗门之后就停在了门口，面对面似乎在说些什么。
眭然看得不甚清楚，就打开相机拉了远景从取景器中观察。宁恪见状也收回远眺的目光，等眭然拍下照片之后挤了过去，两人就着小小的液晶显示屏分析着所见情况。
“山忠面色有些不善，似乎和另一个人在争吵。看，这张他们还在推搡。”眭然指着照片说道。
宁恪看着相机若有所思。
眭然灵光一闪，一个坏主意应运而生，她可不介意再给山忠添点堵，便向宁恪问道：“你是不是还有山忠的电话号码？“
她一脸坏笑，宁恪自然明白眭然的意思，当下拿出手机重拨了山忠之前的来电。眭然继续躲在镜头后面看着山忠，宁恪开了免提之后的声音她也能听到。
“山先生吗，我是宁恪。”
山忠正在气头上，随手接了电话，“是你啊，请问有什么事？”
“我听说你们已经把莉莉接走了，不知道她现在你家怎么样了？”宁恪脸不红心不跳地编着瞎话。
那头的山忠被突然抓包，支支吾吾地答了句“还好。”
宁恪又说道：“您现在在家吗？我们想过去看看莉莉。”
这句话一出山忠果然急了，连忙回绝：“我现在在外面有点事，改……改日吧。”
“那真遗憾。”宁恪略带惋惜，脸上却带着一抹高深莫测的笑意。他挂了电话，拉着眭然直接向那两人走了过去。
笑意未散，宁恪朝着看到他们的出现一脸慌乱的山忠先打了声招呼。“你好啊，山忠先生。”
接着又转向隐在阴影里的另一人，“还有你，山诚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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